忍冬远望长空许久,便是她这样不懂天象之人,也觉这天似乎显了异象一般,心中骤然凝重起来,却听此时车中传来一道清明的声音,如一柄利斧直直劈开了她心中压抑的大山,“晚霞行千里,好兆头。”
琉璃说是好兆头,那便定是好兆头,忍冬没有一丝质疑,心中一轻,“少主,出了……”
“忍冬。”琉璃斜倚在软垫上,眸间浮起一丝无奈。
原是已经扮作白须已生的七旬老者的忍冬,一紧张一放松之下,发出的声音竟已是她本声那样的清脆鹂音。
忍冬心中一凛,眼中闪过懊悔,声音立刻恢复了沧桑嘶哑,“少主,出了密林不久便是鲍浣县,那里应该不会有重兵把守,只是个土夯三尺的小县城,今夜可要入城暂住?”
“不,直取长汀关,所有城县,一概不入。”
其实繁冠城与南夜边境并不算路途遥远,但是官道虽然好走,可逢城必入,所以延长了时间。而她虽然选了最难走的这条路,可也是最近的一条路。她知道,路途上即使有所阻拦,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真正的难关就在重兵边境——长汀关。
而这最难的一关,关键就在于一个人。
思即此,琉璃取出衣襟内的梅花簪,此簪碰触肌肤之时,不与其他簪子那般触之微凉,反而透着股暖意,像是活物一般,她看了几眼后,将簪子收拢在手心。
现在想想,将最关键的一点全副信赖地交到另一个人手上,实在是不太理智。
也不知,他究竟明白了她不赴宴的原因没有。
兵甲林立,守卫森严的乾武城,城中最大最热闹的酒楼,二楼雅间之内,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如淬寒星的眼眸,两弯眉浑如刷漆,身着银纱熠熠墨蓝箭袖袍,气宇轩昂,执箸进食的动作优雅无匹,一看就是哪家高门府邸出来的家境高贵的世家公子。
而另一个脸盘圆润,下巴精致,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却偏生浑身镇静,老成稳重,不知不觉的,两种气息便凝在了一处,极其和谐,也不知是哪家高门大院里教出的孩子。
这两人,正是从琼花节上溜走的夏桀与姬玉。
谁能想到这两人会躲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躲?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在躲,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有一句话说,大隐隐于市嘛。
而且,有一个人早就料到他们会在何处。
那人便是——
雅间的窗沿上,扑棱棱进一只白羽红嘴的鸽子,它展开左翅捋了捋嘴尖,过了一会儿,又跳到了他们摆饭的桌上。
夏桀抓起它,从鸽子脚上取出一卷纸,幽幽地看了鸽子一眼。
姬玉放下了手中的竹箸,对着那鸽子说道,“好鸽子,居然敢跳到饭桌上,也不怕人把你给煮了。”
那鸽子好似能听懂他的话似的,蹦跳着离他远了几步,又伸出右翅捋了捋嘴尖。
“是师父的来信吗?师父让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姬玉一脸期待地看向夏桀。
夏桀展开纸张,定定地看着纸上的内容,不禁凝起了浓眉。
姬玉见他如此,口中便急切了起来,能让向来面无表情的夏桀变色的话语,该是怎样的棘手?他低声问道,“师父说了什么?”
夏桀将手中的卷纸朝他递了过去,纸上只有七个字。
“去南夜,不必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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