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融融阳光,一个如古筝琴鸣般低沉悦耳的女声温柔响起:“都起吧,今日哀家也是来作客的,好孩子们,都不必多礼。”
曾零露起身款款走到曾后身边,代替了女官搀扶曾后亲昵道:“姑母,几日不见,身体可安好?”
“不好姑母能大费周章地出宫来参加你办的夏荷宴?这几日姑母憋闷的很,出来散散心也是极好的,还是你这孩子贴心。”曾后嗔怪地点了点曾零露小巧的鼻尖,俨然一副慈祥长辈宠爱小辈的模样。
方才站在人群最边缘的叶挽此时跟褚洄一起都身处人群的最前方,她站起身,微微抬目将正前方那位多年前名动京城、如今司掌大燕生杀大权的传奇女人收入眼底。
即使未着繁复的宫装,仅一袭贵妇打扮,也丝毫掩盖不住曾后的绝代风华。
她已年余四十,岁月却半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仍是风华正茂二十多岁年轻女子的样貌,黛眉杏目,琼鼻朱唇。多年掌权的风华气度让她整个人充满凌厉又端庄的赫赫威严。
曾后身边还跟着一位三十余岁的內监,波澜不惊地从叶挽和褚洄身上扫过。
跟随曾后同来的还有宫宴那日见到的眼下最得宠的婉妃娘娘曾零星,与曾零露二人同曾后很是亲昵地说了一番话,也不在意是不是将其他公子小姐们晾了半日。一时间河畔只有东珠县主和曾后婉妃三人婉婉动人的话语声。三人同为曾家女子,长相有几分相似,皆是上乘。
太后不发话各位公子小姐们也不敢出声,纷纷严肃拘谨地站在原地稽首等待。
“大将军回京也有不少时日了,可还习惯?”曾后与曾零露聊了一会儿,凤眸一转落到一边面无表情的褚洄身上。
“习惯,谢太后关心。”褚洄不喜与人寒暄,只是冷淡地回答。
曾后也不生气,早就知晓他这副脾性,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乖巧地垂首站立在褚洄身侧、气质独绝令人难以忽视的白衣少年:“叶校尉自小在陇西长大,燕京一切可有令你不适应?”
她目光温柔,几乎都要让叶挽怀疑她确实是对自己友好,身上的伤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了。叶挽勾唇恭敬笑道:“燕京人杰地灵,繁华昌盛,一切都好。”
曾后点点头,也不与她多言,复又问了萧逢几句,适才笑道:“都别拘着了,若是哀家让你们觉得不自在,倒是哀家的不是了。天色正好,都赶紧上画舫去吧。”在曾家二女的搀扶之下,她漫步朝停靠在河畔码头的画舫走去。
众人纷纷道不敢,这才在曾家下人的组织之下,一个一个依次上船。
叶挽站在画舫船头,遥遥望向那岸边熙熙攘攘拥促成团的绵绵白莲,有花有苞。
曾家丫鬟说曾零露从南方移植培养的观音莲时,她还以为是那翠翠胖胖的多肉。眼见着才发现是那一捧捧剔透白壁,心蕊嫩黄的重瓣白莲,底下莲叶已呈翠绿的厚实状态,花瓣在暖融融的阳光下随着微风轻摆。
只是莲花喜静,多植于池塘泥沼,曾零露能将它们在燕京城外的河畔养活实属不易,更别说能容纳百人的偌大画舫吃水深重根本无法靠近花群。只得凭栏相望,在醺人的宴饮之中遥观那些白翠相拥,模糊天地的风光。
说是赏荷,不如说是赏人。
画舫巨大,有上下两层,珠翠环绕金银为饰。其内摆放座椅茶具皆是上佳臻品,无一不透着曾家的繁华富贵。
曾后并着婉妃等人在二楼视野较开阔的亭内与少数亲近的闺阁千金闲话,其余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成团遍布在各处。画舫外圈布以透明轻纱,让人避开曝晒阳光的同时,也得以毫无阻碍地透过纱幔沐风观景。
舫内各处都贴心地摆放着点心酒菜,气氛慵懒又融洽。
有太后在此,褚洄身为一品武将自是不可能像其他闲散公子一般聚在船头船尾说天侃地。他平静地坐在二楼亭内,颀长的身姿微斜,以胳膊撑着栏杆。幽静的目光投放到下方船头处与几位武将后人家的公子闲聊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白衣翩迁,衣着简单却掩盖不住惊人的风华。她眉目清秀,细致温雅,鼻尖挺翘,只是唇色偏淡,即使微笑也带着些许疏离,显得整个人气质冷淡了几分。
褚洄绝佳的眼力能在高处清晰地看到叶挽浓密弯翘的睫毛,顺着带笑的眉眼弯起,在金辉之下投射出一片扇形的小巧阴影,随着轻笑声在微风中颤动。他托着腮,表情波澜不惊,脑海之中却已然悄然贴近底下的瘦削身影。
习武之人总是愿意与高手靠近,叶挽笑着与几位武将家的公子闲聊一些西北军中的见闻与闹得祸事,背上汗毛却根根竖起。从刚才开始就有一道热切又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那熟悉的感觉令她不由觉得背脊发麻。
那位阎王怎的和太后呆在一处还有闲情逸致盯着自己看个没完?
就在她有些摒持不住要回头与那盈盈桃花眼对视的时候,目光的主人突然收回了视线。
“洄哥哥,见面这么久了都来不及好好叙旧,你这几年可安好?”一个轻柔娇弱的甜腻嗓音打破了褚洄眼前的宁静画面,同样一袭轻纱白衣的美丽女子款款而至,对他露出了一个大方动人的微笑。
不远处的曾后看到侄女主动上前与褚洄交谈,笑着接过婉妃为自己斟的酒轻酌一口,亲切地拉着几位千金说笑。心中却暗道,若是零露能拢获这位大燕第一战神的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