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兰陵侯府的路上,高辰复一直一言不发。
赵前履行做一个贴身侍卫的职责,尽管高辰复不问,他却仍旧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高辰复听。
赵前自有自己打听消息的渠道,打听得来的消息和邬八月在京中的实际情况也是*不离十。
高辰复沉默地听着,直到赵前提及单氏同邬八月一起回到了兰陵侯府,他方才转了转头。
但他还是没有出声。
一路沉默着,除了时近时远的打更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
到了兰陵侯府府门,高辰复下了马,对赵前道:“叫门。”
赵前应了一声,伸手一挥,侍卫立即上前叩门。
门房打着哈欠来应门,一见竟然是高辰复,顿时吓得魂都飞了,颤着声儿喊道:“大大大……大爷?”
高辰复冷瞥了他一眼,道:“夜深了,不要声张。”
门房愣愣地直点头,高辰复未再理会他,转而对赵前道:“我先回一水居,你安排弟兄们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明个儿再说。”
赵前颔首,想着周武定然是守在一水居的,倒也放心。
高辰复自己拎了灯笼,身后只跟着两三名护卫,朝一水居去。
守在一水居门口的却不是周武,见到高辰复同样也大吃一惊,忙让人去通知周武。
周武身上随便披了件厚实的斗篷便赶来了,发髻散着,头上还微微渗着汗。
高辰复抿抿唇道:“打扰你们夫妻安寝了。”
侍卫去通知周武的时候,高辰复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周武和朝霞已经成婚的消息。
“将军说哪儿话……”
周武面色通红,笑得也十分尴尬——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将军会半夜三更回来啊!如果他没有成亲,也是该继续守在一水居门口的……
想到这儿。周武忙同高辰复请罪。
高辰复虚扶一把,道:“我这儿没什么别的事,你且回去吧。有话明早再说。”
周武见高辰复也是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才赶回来,自然希望睡个好觉。当即退后一步道:“将军先回去吧。夫人那儿……”
“别吵醒她。”
高辰复摇了摇头。
周武忙打消让朝霞去通知邬八月的念头,应了声是。
高辰复去了堂子,自己动手点燃了堂子四角的蜡烛。他记得住在侯府时,箱笼里一直都备着他和邬八月的衣裳,也不知道现在箱笼里还有没有。
掀开箱笼盖子一看,却也有他的衣物。
高辰复心里微微一暖。
炉膛烧了起来,不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就温热了。高辰复脱了外衣,只着了一条衬裤坐到了池子里。
他张开双臂巴着池边。微微仰着头,眼睛闭着,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说今年新年之前,所有的事情就会结束,他会让邬家、高家都得到应得的惩罚。
而现如今皇上只抓了邬昭仪之父一个人,将他收监,总不能只因为他一个人就问罪邬家全家。
至于高家,似乎也已经没有什么可让皇上算计的了。
淳于氏虽有罪,忠勇伯府受之影响应该也不会太大。高辰复预测。淳于氏当年暗害母亲之事会被揭露出来,忠勇伯府多半会被削爵降官。
所以……现在他唯一想不通的,是皇上会怎么对付邬家。对付邬老。
高辰复越想心情越复杂。
再想到当初母亲之死,姜太后也是帮凶之事,他心口就有如火烧。
明明有杀母之仇,他却不得报,这岂是男儿该为?
可那幕后凶手……是太后啊!
高辰复蓦地睁大眼睛,然后猛地吸了口气,沉入了池中。
溅起的水花“咕咚”一声,池面上泛起了微波。
“嘎吱”一声,堂子的门却被人从外推了开。
邬八月披着一件外氅。小心翼翼地行了进来。
她将灯笼挂到了墙柱上,扇了扇面前的雾气。往前一看,顿时一惊:“人呢?”
雾气缭绕而又静谧的堂子里。池子中咕噜噜冒的水泡声清晰可闻。
邬八月登时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想便丢开外氅,朝着水泡发出的地方跑了过去,伸手去捞人。
“啊!”
猝不及防间,她却滑进了池子中央。
同一时间,高辰复伸手擒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形。
光裸胸膛的男人和衣衫尽湿的女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水温熨烫着两人的身体,邬八月有些出神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一直思念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爷,你回来了。”
邬八月伸手轻轻捧住高辰复的脸,声音在略沙哑之中,却隐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回来了。”
高辰复缓缓收紧了手,将贴身衣裳下显露出玲珑身姿的邬八月拥进了怀里。
小别胜新婚,堂子里的**气息持续着,水温也无法匹敌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热度。
静夜中,娇吟喘息此起彼伏。
有人说,世间男女本就是一个半圆,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圆。有的人能找到分外契合的那一半,有的人却只能将就错误的那一半。
而兰陵侯府一水居中,却有那么刚好的一整个拼凑起来的圆。
是圆,也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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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辰复抱着邬八月从堂子里出来,宽大的外氅遮住了她的身躯。
邬八月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媚如丝一般的腔调。
“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