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隔壁传来沈映泉等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兰不远一脸不耐烦:“大惊小怪。”
她磨磨蹭蹭爬出汤池,换上那身结白的离宗道袍,这才不紧不慢来到那四人的池子外面,叩了叩木栅门。
“我要进去了?”
“别别进来!”卓景干咳一声,“衣裳不见了。”
兰不远先是顿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我不进去怎么帮你们?”
好像也有道理。
兰不远踢开了门。
可惜了。水太烫,白雾腾腾,只看得见几颗脑袋。
黄舒倒是浑不在意,爬到池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裳丢了,好像那个毛师兄进来过一趟。”
“衣裳被偷了?”兰不远道,“幸好没进来偷我的呢……”
众人:怎么听她这语气还挺失落的?
“兰师妹,可否麻烦你找毛十三师兄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孙天喜一脸憨厚,从水里冒出头来,还抖了抖头上的水花,像一只黑毛大狗。
兰不远无语道:“还用找?不出一刻钟,他定会带着离宗大批弟子,敲锣打鼓来这里迎接我等了。毛十三办事,你还不放心?”
孙天喜一脸懵懂:“放心呀,所以衣裳?”
沈映泉扶额:“自然是没有衣裳了,他正是要我等出丑。万万没想到,堂堂大庆第一宗,竟也会行此下作之事!有心算无心,这次要糟!”
兰不远无辜地眨了眨眼:“其实很多事情,换个思路,未必不能解决?”
“兰师妹你有办法?”几人求救的眼神灼热地落在兰不远身上。
“有。只是……可能会委屈师兄师弟和小师叔。”兰不远吞了吞口水,“当然,我也挺委屈的。”
卓景狐疑的目光落在兰不远那身洁白的道袍上。似乎想说:“你敢发誓这件事不是你和旁人里应外合干出来的?”但此刻,四人光溜溜泡在池子里,兰不远是他们几个唯一的指望,不敢贸然开罪了。
兰不远敏锐地捕捉到了卓景的不信任,痛心疾首道:“小师叔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怀疑是我偷了你们衣裳?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啊!”
这一嗓子吼出来,不仅卓景,就连沈映泉等人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嘛。
幸好老实人孙天喜说了句大实话:“莫要怀疑兰师妹了,她就算有心,也没那个能力潜进来偷了衣裳,而我们竟无一人察觉啊!若是师妹有这个本事,那这半年来,大师兄和小师叔得丢多少次衣裳!”
众人:“……”
好像完全无法反驳。
“好了,”沈映泉干咳一声,“离宗的人恐怕就要到了,师妹有何妙计?”
……
不多时,外头果然传来毛十三的声音:“几位师弟师妹好了没有?大伙来接你们啦!”
诡异的静默……
一个尖利的男声响起:“这分明是不把离宗放在眼里!哼,好大的架子!”
温柔的女声劝道:“白师兄,几位新师弟应当是怕生,并不是摆什么架子。”
尖利男声大笑起来:“许师妹啊,你就是太善良!你这样性子,出去很容易吃亏哟!这几个,分明是自视甚高,以为圣上开了金口让他们进我们离宗,便能压在我等头上!”
“白师弟白师弟!”毛十三带笑的声音响起来,“莫急莫急,几位新师弟和新师妹,并不是什么端架子的人。这一路行来,也没有一直抱怨我安排不妥当……”
“那便是有抱怨了!”尖利男声陡然拔高,“什么东西!毛师兄做事稳妥,谁不知道了!”
这一下,顿时炸锅了。外头大约有七八个人,乱哄哄地替毛十三鸣不平。
有人喊道:“再不出来,踹门了!什么玩意儿!”
女声又道:“别呀,里面是汤池,万一把人吓得落水那就太糟糕了。”
“哈哈哈哈!那岂不是痛打落水狗!”尖利男放声大笑,一脚踹开了木栅门。
人群的“嗡”声霎时止住!
一片诡异的静默。
汤池子边上,整整齐齐站了五个人。
女子一身灰衣,腰间系一道白衣带,而四个男子几乎未着寸缕,只穿一条粗制滥造的大白裤头,最叫人目瞪口呆的是,裤头最显眼处,端端正正绣着离宗的徽纹日月相离。
精致华美,金线绣日、银线绣月,不像是作假。
这徽纹的的确确是离宗弟子的白道袍上专有的,领口有一处,两边袖口各有一处,前后袍尾再各有一处。
而看这白裤头的材质,的确是离宗道袍不假。很显然,他们将一件衣裳拆成了四个大裤头,外加一条白衣带。
兰不远惊奇地瞪着眼睛:“你们的衣服,怎么和我们不一样?莫非毛师兄给我们分派的道袍,是夏季穿的?哎呀呀,咱们离宗可真是贴心哪!比青陵派好多了,在青陵派,一年四季都穿同样的衣裳,冬天把人冷死,夏天把人热死!啧啧,咱们离宗果然是第一大宗!贴心、周到!正如毛师兄一般,真是太体贴人了!”
一口一个“咱们离宗”,老实不见外。
众人正在发愣,就见兰不远大大方方行上前来,挽住了毛十三的胳膊:“毛师兄,都说了千万不要劳动大众下山来接我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样子我们多不好意思啊,回头,我们师兄妹五个定会一一拜访回去的!哦,那个,有点倒春寒啊,夏季的衣裳穿着还有点凉,师兄再跑一趟,帮我们拿春秋的袍子来,好不好嘛~”
卓景等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