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笑容依旧。“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引世子前来,还因世子已经十四岁,是时候展露头角,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紫葵闻言一震。
春祭汇集九州诸侯、文武百官、当世名士,的确是绝佳的机会,而他也确实刚一出现就引来众人瞩目,结识了不少有用之人。
他敛唇而笑。“这么说,我还真要多谢你了。”
这一声“谢”,他语气虽有傲慢,但却是发自肺腑的。
伊淡笑摇头,冷意渐退。“世子言重了。若非世子本身能力绝佳,气宇非凡,早早便令世人有所耳闻,恐怕就算伊再如何谋划,也是无人会留意到世子的。”
“你不必谦虚。”紫葵抬手,仍坚持道:“我本顽劣,之所以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我始终记得当年你离开蒙山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伊说,他虽小,却早熟早慧,待长大之时,便定能成为左右这天下格局转变最为关键的一人。
紫葵正色而立,定定看向眼前这个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惊世之人,唇齿轻启间,音缓而坚定:
“伊,我期盼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伊徐徐含笑,亦回望向他,清淡的眸光悠远莫测。
“世子,夏帝命人前来传话,让世子在祭祀仪式之后前去觐见。”熊尼突然入内通报。
紫葵稍怔,复而挑唇。“我还在想该如何接近小姑姑,这厢帝癸就派人来唤我过去了。听闻这几年帝癸与小姑姑几乎形影不离,想来这香囊我也很快便能换好了。只不过……”
他拉长音,饶有兴趣的问向伊:“伊,你觉得帝癸让我去,是为了何事?”
伊垂眸,淡淡道:
“听闻三年前春祭时有缗侯被冤杀,起因就是公主想要私见君侯。帝癸当初安排不周,此番应是不想往事重演,又想安抚公主对亲人的思念,便干脆找个借口明目张胆的召见世子,也免去公主遭小人利用陷害了。至于对外说这借口是什么……”
他微顿,又道:“君侯不久前才助大夏灭了歧踵国,立下汗马功劳,此番又身体不适由世子你替父而来,兴许是聊以慰问,以示关切之类吧。”
紫葵勾唇。“帝癸已独宠小姑姑四年,纵使小姑姑没有诞下子嗣,他也仍然仅因她思念亲人,就想方设法满足她的心愿。这般看来,帝癸还真是应了你当年所言,被小姑姑的姿色迷得神魂颠倒,使得这份宠爱看似持久又真切呢。”
他眼中充斥的满满都是讽刺的神色。
帝王能有真情?呵,他才不会相信。
他迟早要将他活泼单纯的小姑姑从那牢笼的禁锢中解救出来,让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愿去她想去的地方、爱她想爱的人,还她一片最自由的天空。
……
盛大的春祭仪式一直持续到黄昏,东郊行宫的正殿中,喜坐在癸的腿上,两只小手的指尖不停的搅动着。
癸忍俊不禁。“你见自己的侄儿,怎么还这般紧张?”
喜嘟囔着小嘴:“当初分别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现在都长得似个大人了,这么久没见,我怎能不紧张?”
“呵呵呵,瞧你那针眼儿大的小胆子。”癸亲昵的捏捏她的嫩脸,倾身刚要凑去亲上一亲,就听赵梁来报:“大王,蒙山国世子到了。”
“传……”癸下意识宣召,可话音还刚出,喜就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道:“紫葵来了!”
彼时离开蒙山,她连见亲人们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如今成了帝妃,她又不能再与身为诸侯还曾叛乱过的娘家多有联系,她心里对亲人的思念已越来越深。
喜孩子似的突的跳起,不管不顾的跑下王座去迎。
癸眼见自己的怀里瞬间空荡,那丫头的余温还在,可人却已跑去迎接另一个男人了,他心里霎时串了味道,仿佛吃坏了东西一般全身不痛快。
紫葵进来时,喜刚好迎到殿中央,像小时候一样冲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紫葵!我好想你!”
紫葵倏的全身一僵,呆念着:“小姑姑……”
四年了……当初他自小相伴的小姑姑以那般耻辱的方式被帝癸带走,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如今终于能有机会再见,并且她此刻就在他身前,与他没有丝毫距离。
紫葵心中暖流潺潺,伸出手臂缓缓环抱住喜的脊背。
十四岁的他已比喜高出许多,便觉得他的小姑姑较从前更加纤弱了。
他也更加想要保护她了……
“咳!”王位上的癸重重一咳,在空旷静寂的大殿中显得尤为突兀,甚至还出了些许回音。
喜回过神来放开紫葵,回头看时正见癸一脸阴晦。
“……大王……怎么不高兴了?”喜有些懵,癸分明刚刚还与她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的变了脸色?而癸很少跟她生气,但每次生气她都要下很大一番功夫才能哄得好他,故而喜也是有些怯的。
癸唇角一抽,“你说呢?”
眼见心尖儿上的女人那么激动的从自己怀里跑开,又跟另一个男人抱去了一起,他怎能高兴得起来?
可喜还是一脸糊涂,干眨着眼不明所以。
而同为男子,紫葵倒是明白了些许,放开喜、退出一步距离道:
“大王恕罪,小姑姑与紫葵多年未见,才会一时失了礼数。”他躬下身去,恭恭敬敬对癸补个正式的拜礼,“蒙山国世子有施紫葵拜见大王。”
言必,他又转向喜一拜,“拜见元妃。”
喜这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