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无奈似的:“事到如今,你还期待着能从我口中得到你想知道的么?”
司晨直直地看着他:“我不期待,但我还是想问,也许某一次我问过之后,你会回答我。”
“这不就是期待么。”晏樱轻轻地笑起来。
“这不是期待。”司晨回答他说,或许他不懂,但她知道的,期待是一种激烈的情感,而她早就不会从他身上期待什么了。
晏樱仍在笑,也许是觉得她话里的自相矛盾有些好笑。
“你总是对我说谎,却又不得不在说谎之后面对我,在谎言上叠加谎言,你不累么?”司晨清清淡淡地问。
晏樱停止了微笑,在她的话语里,“说谎”这个平淡又带着贬义的词似乎刺中了他,让他一下子就变了表情。他在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似在压抑什么似的,因为哑口无言,他恼羞成怒,眸光忽然就凶厉起来,他用恶毒的语气说: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以为我只要说一次谎就行了,我怎么会想到你能活着从圣子山走出来。”
这无疑是相当恶毒的一句话。
司晨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平直地说:“早知道,当年我应该看着你死在圣子山里。”
同样是一句恶毒又刺心的话。
冷风咆哮,在二人中间刮过。
仿佛两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硬刺,不把对方刺个鲜血横流就不肯罢休似的。
语言是比武力更锋利的东西,特别是在知道对方最脆弱的位置的情况下,对着那一点情感狠狠地刺下去,远比挨一掌痛得多。
晏樱沉默了一会儿,最初汹涌上来的怒气过去之后,他觉得像个置气的孩子净捡恶毒话说的自己幼稚得可以,他垂眸冷静了片刻,语气跟着柔和起来:
“赤阳国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件事和现在的事没有关系,你不用知道。”
“在岛上立神女像故意诱我上岛,现在又告诉我‘不用知道’?”
“我虽知道你会上岛,立神女像也是我故意的,但我不曾诱你。”
“因为你,赤阳国皇室也知道了武器人的存在。”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话语里的责怒突然就让晏樱气愤起来:“别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扣!很久以前赤阳国就有过武器人的传闻。你以为凤冥国从各国收集婴孩别国会一点都不知道,你把别国当傻子?他们不过是在等你们把武器人炼成罢了。你当年在圣子山里什么事都不管,你知道什么?那时的情势远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要怪就怪你父皇急功近利,妄想着要将一个寥寥几人组成的蛮荒小国变成人人皆强兵的军队打进中原成为霸主。你知道你父皇研制武器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他要将全部凤冥国人变成武器人,助他成就千秋霸业。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你是不想知道。你对武器人厌恶到了极点,听都不想听,只要听到就想逃避,你现在之所以想知道了,是因为你发现武器人出现在了你认为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你慌了。你一面使用着强大的力量,一面拒绝承认自己是武器人,你擅自认为武器人都是任人宰割的可怜虫,你不相信‘人都想要变得强大’。失败品才是可怜的,成功品不是。只要有人就会有武器,武器会随着人的智慧不断变化,人也可以成为武器,拒绝新的变化,在战场上你就是失败者。”
“因为你是成功品,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司晨抬眸看向他,冷冷的,并没有多余情感,她轻声说,“因为我的失败,才有了你的成功。”
晏樱不自觉避开了她的眼,尽管她的语气里没有激烈的情绪,可他的心还是拧了一下。
他想说服她接受武器人,武器人现在已经沦为一种趋势,若他二人合力,打造出来的军团将会是坚不可摧所向披靡的。然而提到武器人,就不得不联想想起他和她的过往。司彤在炼废了司晨之后,发现了更有潜质的晏樱,于是将司晨作为尝试品极尽摧残,再将更适合更安全的方法用在晏樱身上。
晏樱成为了成功品,司晨则变成了一个最为强大的失败品。
这并不是晏樱愿意的,当年他二人在圣子山时感情还很纯粹,他自然不希望她受伤,然而他没得选。
“所以,赤阳国内也有了武器人?”司晨一针见血地问。
武器人不是普通的武器,铁器锻造失败可以回炉重造,武器人成功的极少,要想制造武器人,必须要广撒网筛选少数的可能者,单是这个过程就不可能会太光明正大。更何况那些失败的人,自身痛苦不说,流落民间被豪强争夺或是祸害一方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做不出来。”
也就是正在制造的意思。
司晨沉默不语。
“我之所以把你唤到鹿彰岛上来,是想让你看一看这鹿彰岛与火教是否有关联,火教的事你比我清楚。如果真的是火教的教徒暗中操纵,以火教徒的虔诚度,在这岛上至少能看到真实的火教的影子。”晏樱说。
司晨仍旧不语。
“我看你之前一直忙着和龙熙国的事,外面的事也没时间留意,若这个巫医堂真的与火教有关……”晏樱笑了一笑,“巫医堂与赤阳国国内往来通信频繁,几乎可以断定暗中操纵的人就在赤阳国里,只可惜我的人在往更深处查探的过程中被断了线索。”
顿了顿,他继续说:
“我最初开始留意巫医堂也是偶然,巫医堂最早出现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