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雨飘零
天子私诏!
孙传庭看到前来传旨的东厂番子大汗淋漓,长途跋涉又心急火燎一刻不缓赶到山上,明显有紧急要事。
心里掠过一丝疑问,自己跟崇祯皇帝一点都不熟,没有在他手下当过一天官,天子究竟有何事?
然而面上他不敢怠慢,立即跪地叩恩:“草民接诏!”
十多年远离朝堂,又不是天子门生,口称草民倒也符合身份。
“东厂奉命护送大人进京,小人在府衙恭候。”
孙传庭接过天子私诏尚为来得及打开看,前来传旨的东厂番子已经说出基本内容。
说完转身抱拳离去,行动甚是利索。
孙传庭怔然片刻,想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简在帝心了?
一个天启年间的五品吏部郎中,失业十几年,不要说皇上,恐怕连许多朝臣都不记得有这号人?
缓缓打开诏书,映入眼帘的是简短几句话:
着原吏部郎中孙传庭即刻进京任用,允其家人随同,其族中子弟优秀者,可荫补入锦衣卫。
门生中有优秀者,可推荐朝廷量才使用!
最后,是崇祯皇帝的私印。
话不多,甚至没有具体职务,可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在吏部厮混过的孙传庭,胸口立马噗通噗通直跳。
这些恩荫,绝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吏部郎中可以享受的待遇。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天子这是要大用重用自己啊!
虽说自己对为官与否感觉不大,主要还是想留名青史,一展胸中抱负。
然而,要想舒展胸中的抱负,自然是权利越大越好。
兵者诡道也!
一个精通兵事的人,绝对不是迂腐不懂变通之辈。
“皇恩浩荡!”
孙传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面对京畿皇城方向,叩头谢恩。
“启华,随为师进京!”
欢快的话语中,孙传庭抚须而笑,难掩心中豪情。
——————————————————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黄土高原上有多厚的黄土,就有多厚的奥秘,每一只彩陶罐、每一柄青铜剑都会讲一个先民的故事。
只是,这里也是屡屡历经战乱的地方。
黄土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一如那战场上千人的赤血,妖娆而又残酷。
兵刃随意丢弃在地上,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四周尸横遍野,早已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很明显,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晚风吹过,扬起片片尘土。
战马甩头嘶鸣,一锦衣红袍的青年将军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走来,眉宇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
虽然脸上带笑,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尊敬的望向前方一尊魁梧的身影。
那是他们军中的战神,胜利的保障,山西总兵曹文诏。
“曹将军,此战剿灭叛贼闯塌天,洪总督怕是再也不敢把军功压下吧?”
战马缓行至身后,青年将领恭敬的问道。
“承汉,别在意!本将就是想看他能压到什么时候?”
曹文诏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浓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望着手下爱将游击将军张云甫沉声说道。
这话说得很狂,也很有霸气,可他有这个资格。
他出身很简单,没有什么履历,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文化,就是大头兵一个。
身上所有的功勋,都是用手里的长刀,在十余年的时间,一刀一刀砍杀出来。
最早跟随熊廷弼来到辽东,广宁兵败,他没有当逃兵,坚持等到了他的第二个上司孙承宗,当上了游击。
孙承宗走了以后,他又等来了新上司袁崇焕。
袁崇焕出事后,他还是依然留下来,继续跟着老上司孙承宗,从建奴贝勒阿敏手中夺回关内四城。
他终于出人头地了,后来到了山西,升为副总兵,之后又成为总兵。
可以说,曹文诏是见过大世面的。
从熊廷弼、孙承宗到袁崇焕,他都跟过。从野猪皮努尔哈赤、皇太极到阿敏,他都打过。
什么世面都见过,什么牛人都跟过,后来调他来打叛军。
初来西北他只带来了一千人的特种部队,关宁铁骑。加上其他部队,他手里能调动的只有三千人。
而他的对手王嘉胤有三万人,其中就有之后混起来的张献忠和闯王高迎祥。
曹文诏就凭他手里的三千人,追着王嘉胤的三万人打,打得人家闻风丧胆,最后逼得王嘉胤的手下实在没办法,砍了王嘉胤的脑袋向他投降。
更有甚者,升为山西总兵的曹文诏,还是就靠他的三千人马,追着紫金梁的三十六营二十万人打,打得三十六营的头领们都得了“恐曹症”。
叛军或被杀,或逃窜到其他省份,再不敢踏入山西境内一步。
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
于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上书朝廷,要求调山西总兵曹变蛟入陕帮忙剿匪。
在陕西,曹文诏大小几十次战斗,立功最多,洪承畴却没有给他记功。
巡按御史吴甡十分推重文诏,巡抚御史范复粹也再次上书汇报,但兵部还是压低他的功绩,最后还是没有给曹文诏lùn_gōng行赏。
而曹文昭卓越的军事能力和英勇谋略,给洪承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围剿叛军的过程中更加倚重于他,因此二人的关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