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摊子外,一草席上摆了好几具白布盖上的尸体,不少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妇人,从那有些腐烂的面容辨别出是自己丈夫或者儿子,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悲恸着扑了上去。
“王三哥?!”
有少年从远方赶来,扒拉开凑热闹的人群,看到其中一具时,双目圆睁,神情俱是不可置信。
他冲了上去,扶起那具尸体,就想要去检查身上的伤口。
“这些就是去二君山的那些人……”
“听说前两天下了一场雨,那里的路本就不好走,这些向导仗着技高人胆大,非要带着那些江湖人去。听说都摔了下来呢……”
“啧,这得害死了多少人啊。”
“向导就好生当一个向导,领着那些人在城里逛逛就好了。你刚刚听见没有,说是还有些尸体,落在悬崖底下根本就捡不上来呢。这里面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人啊……这么多人命债,也苦了剩下的这些妇人了,若真要赔,谁赔的起啊。”
“这也怪他们太过贪心,没有把握,就不要去接这活嘛。”
人群里议论纷纷。
“胡说!张叔他们知道那路怎么走,也做好了防范,根本就不会掉下来!”少年听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红着眼反驳。
“那少年郎,你说这些摔死的人,难不成是别人推下来的?”有人嗤笑道。
“反正!他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说不定是……是有其他原因还未知晓!”少年梗着脖子道。
与他理论的人们纷纷摇头,不欲和这犟着嘴硬的少年多说。
“铁蛋儿,铁蛋儿。”后面有一眼盲的妇人摸索着喊着,少年顿时摸了一把眼泪,强装着镇定,起身扶着那妇人,哑声,“哎,王大娘,我在这儿呢。”
妇人攀着少年的手臂,缓缓转过脸,双眼浑浊,“你有没有看见你三哥啊,我听说,我听说有人说他死了?!”
少年紧紧绷住呼吸,强忍着鼻头的酸涩,想要张口,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
妇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惊惶地伸手胡乱地挨着少年的手臂、肩膀、脸颊摸着,直到摸到少年脸上的泪,她僵硬着一动不动。
半晌,泪珠便从她浑浊的眼睛中跌下,彻底落进了土中。
众人看得唏嘘不已,再怎样的事不关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本来是大好的事……想在趁着年前赚上一笔,怎么会……”
之前在茶楼的男人见此喃喃着,身后跟随而来的安宁宁一行人也蹙眉沉思不语。
“哎,又送了一具尸体过来!”
人群纷纷让开道,那边城门口有侍卫抬着一木板就过来了,将板上的尸体往草席上一移。
旁的百姓们还未说出什么,可是晏南风几人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尸体软绵无力,嘴唇青紫,身上除了被石头的刮伤以外,并无其他的创伤,可偏偏奇怪的是,在移动之际,那侍卫搬着他的头,无意识拉开尸体的嘴——发现里面竟是血。
这些迹象……
倒不像是从高处摔落跌伤,反而像是从一开始就被人用掌法拍死。
“这是谁家的?”
侍卫问道,可是周围来的邻近百姓们都摇头,辨不出这人来。
“莫不是那些江湖人?”
有人猜测着,侍卫看着一时没人上前认领,索性也离开了。
……
于普通的江湖人而言,燕南归或许就是姑苏最近风头正盛的春香楼头牌姑娘,温柔小意,妩媚动人,可谓是个尤物。
可是于有心人而言,燕南归却是一个有着众多情报来源的“百晓生”。
不比书写着江湖排名,最近的fēng_liú韵事的“百晓”,南归姑娘可是能够知道众多达官显贵在温柔乡都不肯轻易吐露的消息。
二君山的秘密,早在他们来到京师前,他便知晓了。
江湖上、朝廷上、其中各派各党都有着各自的门路,然而,这个消息,却不是他通过那些门路知道的,而是眼睁睁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人,在他梳妆的桌子上放了一张请帖。
邀请他去二君山一聚。
偏生那邀请人一栏也写得着实有趣,不是姑娘,而是——
燕南归公子。
知晓他真实性别的必然是他信任熟识之辈,几乎伸手就可以数出,对于那些拥有着权势、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来说,她也不过就是一个玩弄着消息想要趁此谋生、有几分聪明的美人罢了。
那些人“大度”,自不会放低姿态与她计较。
可是,写着这样话的帖子却出现在他的桌前。
仿佛他所有的底牌、近些年来的动态对方都已经全然知晓,甚至毫不在意。
他本就有些微微迟疑着,可是当听说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今天竟然也在京师举行时,听闻隔壁的妙笔先生也要去,他便索性也跟着去了。
“那……这二君山到底有着些什么?”
客栈上等客房内,紧闭的门窗将外面的一切吵闹都拒之门外,晏南风紧紧盯着桌面上的邀请帖子,不解道。
“其实里面还附赠了一张名单。”燕南归平静地垂下眼帘,“上面写着许多人都未听过的武学、兵器、还有一大笔可观的从海上流进来的珍宝。”
“只可惜,那纸名单暴露在空气中,不一会儿墨迹便消失了。”
“这样说来,二君山真的有藏宝?”安宁宁不禁疑惑。
“至少可以断定的是,二君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