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炉火烧得旺旺的,惹的人昏昏欲睡。
一个剑眉星目的谋士刚被沈庆之召来,天儿太冷了,外头正飞着霜,他将手拢在袖子中,微微颤抖着。
自打来了之后,沈庆之就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模样,幸得前去召自己的仆人还算好,随口提了几句顾长歌来过的事儿,自己身为沈大人的谋士,自是该分忧,也想了几个对策,只是,这大人不发话,他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进了营帐就暖和不少,谋士悄悄将手伸出来,观察了沈大人这么半天,似乎他也没有怒气冲天的意思,于是谋士试探着开口:“不知接下来的事,大人要小的怎么做。”
沈庆之又默了半晌,只是手中把玩茶杯的动作一直未曾停过,谋士更不知所措了。
“我先看看这局势再说。”
一愣神的功夫,沈庆之却已经吩咐完话,谋士旋即反应过来,答了句“是”,将原先肚子中的主意一个个压了回去。
“这顾长歌,着实不简单。”连沈庆之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臣子,这次都未彻底看透顾长歌的心思,足以说明顾长歌的实力不容小觑。
谋士没有正面和顾长歌对过,对她的事迹只是略有耳闻,想来不过是一个较为出彩的女子,凭着三分实力和七分运气做成几件事,便被夸大成这样厉害的地位,实则是色厉内荏。
谋士犹豫着开口:“大人,那个叫顾长歌的女子不过也只是小丫头一个,别人不说,依小的看您未必要如此放在心上罢。”
沈庆之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力道重了些,惊得谋士以为自己说错话冲撞了沈大人,惶恐得很。
沈庆之摇摇头:“她可精明得很,万不可小瞧,她可是比朝堂上多少臣子都深谙这个中事宜。”
谋士还想开口,却被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声打断:“父亲这是怎的,谁惹您发火,告诉沐音,沐音定去好好训训他。”
才走到营帐门口,还未来得及掀起幕布,沈沐音就听到杯子和桌子碰撞的声音,父亲一向温和,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连忙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小厮。
“女儿来了。”沈庆之的眉头很快舒展开,笑眯眯地起身去接沈沐音。
“难道女儿来不得,那我可要走了。”沈沐音转过身去,装出要走的样子。
她是要开个玩笑,缓缓父亲的怒意。
沈庆之连忙拉住沈沐音的手,顺势招手示意一旁的奴婢搬过一个凳子来:“父亲的营帐,岂有女儿来不得的道理,只是许久未见你,为父的还想你得慌。”
“秋日凉,古言说女儿是父母的棉袄,那沐音自是该来给父亲添些温暖不是。”沈沐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在别人面前,她是温柔端庄的沈大小姐,只有在父母面前,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丫头。
沈庆之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慈祥又宠溺:“是是是,你说的都是。来,坐下说话。”
谋士见沈小姐进了营帐,便识趣的先退下。
沈庆之没有折回高台上的座位,就近坐下来,仔细看着自己的女儿。
世人皆言他教女有方,教出一个沈沐音贤良淑德,替沈家长脸争气,这话不错,可只有自己知道,再好的女儿也留不久,以后终究是要进别人家的门,如今女儿也差不多到了该出阁之时,虽未寻着合适夫家,自己却是越发的舍不得了。
沈庆之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小厮道:“快去,取一份小姐最喜欢的粉蒸海棠糕来。”
他的小厨房中经常都备着沈沐音爱吃的东西,就生怕女儿突然来了吃不到想吃的东西。
营帐中暖融融的,炉火印得沈沐音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可爱,他们父女之间,不必多言,气氛也不觉奇怪。
“你前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像父亲说的,很久没见过您,女儿自然是想念得慌。”
“别人你还骗得过去,我可不信。”
知女莫若父,沈沐音撅了撅嘴,装作委屈的模样:“女儿知道父亲闲来无事,前来陪您说会儿话也成女儿的不是了。”
“你呀……”沈庆之无奈地摇摇头,再说不出其他话。
沈沐音敛了嬉笑的表情,严肃了神情:“女儿的确还有其他话要说,明日既是正式猎赛,不知父亲可有看好的人选。”
明日的猎赛还有许多未知的因素,光一个顾长歌的态度就让她有些看不懂,自己夹在她和萧淮中间,实在为难极了,便想前来问问父亲的意见。
沈庆之看了沈沐音一会儿才开口:“女儿也是个明眼人,知道几个皇子的实力不相上下,若是非要选一个,为父还是难以抉择。”
顾长歌前脚刚走,自己的女儿跟着就来了,沈庆之看得出来她们近日谈的拢,已经成为挚友,朝堂上每一股势力都不容忽视,女儿此番前来有可能是来替顾长歌做个说客,自己说出的话也是留了余地的。
“那宁王爷楚素,父亲看来如何。”沈沐音也不知父亲想了这么多东西,于是接着问道。
“宁王爷的确是个好苗子,我看皇上也挺中意他的,其他皇子不算什么,只不过景王和太子的实力确不能轻视。”沈庆之话锋一转,反而将话头引到沈沐音那儿去,试探道:“怎么,依你看来,是该支持宁王爷。”
“沐音的确觉得宁王爷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不过朝堂之事,在父亲面前,沐音不敢妄言。”沈沐音感觉得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