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五艘大帆船借着淡淡的月色缓慢的向前行驶,皮岛的身影在远处已经依稀可见。
皮岛未至,一艘小船首先破开月色,向五艘大船快速靠拢过来。
双方一阵灯笼闪烁,辨认出彼此身份,小船很快便靠在大船身旁,顺着上面抛下来的绳索,两个精壮汉子犹如猿猴般闪跃腾挪,几下便到了大船甲板之上。
借着月色可以清晰认出,坐小船而来的其中一人正是参加过六盘山战役的徐靖边。
何顾就在甲板上站着,徐靖边看到上前便拜,道:“镇主,都打探清楚了。今日皮岛之上刚刚发生兵变。”
“仔细说说。”
“附近海域有数座小岛,上面基本都有驻兵,但也是山头林立派系重重。毛文龙在时还能压的住,他一死周围数岛驻军又开始各自心怀鬼胎,彼此互相暗算。昨日刘兴治以为弟治丧为名,诱杀皮岛副总兵陈继盛,随后发动兵变接管了皮岛。”
何顾皱了皱眉头,附近海域的情报他出发前也做过一些研究。皮岛土层瘠薄没法种植,矿产资源更是别想。
这岛的面积也不大,上面乱哄哄住着十来万人,兵民商混杂,居住条件十分恶劣,只是因为小港湾比较多,适宜船只停泊避风才聚集起了这些人气。
好死不死,赶上这个时候兵变,何顾感觉挠头。上岸吧,自己这朝廷任命只怕这个刘兴治多半是不认的,自己身边只有五条船二百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冒然动手恐怕是要吃亏。
要不上岸,难道直接绕过皮岛登陆朝鲜?那会不会遇见朝鲜水师或者陆军?
总不能原路返回吧?
何顾踌躇片刻,对徐靖边问道:“岛上驻军战斗力如何?”
徐靖边答道:“有战斗力者,不过各将麾下家丁,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千人左右,我们可以假冒商船进港,随后突然发起攻击,岛上守军肯定抵挡不住,最多一夜可平此岛。”
何顾先是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假冒商船进岸倒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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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艘帆船徐徐进港,早有岛上驻军乘一叶栅板快速拦了上来:“上面装的什么货物?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徐靖边的脑袋从船帮探了出来,陪着笑操一口辽东口音道:“杂货,啥都有,从山东登州来,往平壤去的。”
栅板上的兵丁头目看看他,一脸疑惑:“船老大是谁,看着你眼生啊!”
徐靖边笑嘻嘻答道:“俺们头一次走这条路,所以不熟,以后多了就熟啦。”
兵丁头目听到是新来的,面孔顿时一扳:“扔吊绳下来,爷要上去查查货。”
随着徐靖边一声答应,一条绳梯扔了下来,这兵丁头目刚刚爬上甲板,就看到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递了过来,徐靖边陪笑道:“这大冷天的,几位爷拿去喝酒暖暖身子,也给小的们行个方便。”
兵丁头目把银子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阴笑道:“酒可以喝,但公事还需公办,带我到货仓看看吧。”
徐靖边见状也不着急,又掏出一锭银子来:“官爷,明人不说暗话,听说这边闹饥荒,船里拉了些粮食,还望通融通融。”
这兵丁头目听罢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前面是什么地方,岂能私运粮食,你们是不是鞑子细作,运粮资敌!”
徐靖边笑道:“爷,看您这大帽子给扣的,咱们还不就是赚点辛苦钱,至于是不是资敌,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您看,咱该怎么证明这粮食不是资敌?”
板着脸的头目看了一会儿徐靖边,忽然笑了:“嘿,你个老小子,果然是个懂事的。要过去也不是不行,但这二十两银子可打发不了兄弟们。”
“那您开个价。”
“五艘大船,一艘二十两还差不多,还得收每艘五两的过夜钱。”
“官爷您爽快,小的也不墨迹,这银子您接好了……”
买通小鬼儿,这门就好进了,五艘帆船靠岸下锚,有十几个水手嘻嘻哈哈下来,簇拥着兵丁头目往码头夜市上喝酒去了。
何顾在船上俯瞰这处港口……说是港口,其实就是一片海岸凹地,纯天然。除了一处简单的码头,几乎没有任何建筑设施,更别提军事防御方面的设施了。
码头向上几百米开外就是一处镇子,是一大片贫民窟般的棚子搭乘的,里面灯火点点炊烟道道,人语声偶尔依稀可辨,就是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一股尿骚臭鱼的味道……
那十几个水手下船去就再没回来,而且又有数十名大汉背着长长的油布包裹悄悄在阴影中下了船,借着海浪声的掩护迅速登岸消失在丛林之中……
刘兴治算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陈继盛也憋着弄死他呢,不,准确的说,憋着弄死他的可不止一个陈继盛,但最后的胜利者终究是他,尽管他不是支持者最多的。
这几天需要稳住,只有稳住了前三天,这兵变才算成功了一半。等自己消化完周围诸岛的势力,不就是一个化外皇帝了么?
他的宅邸被高达两米的栅墙围着,墙角周围还有箭楼,一百余名亲信家丁,四五百名士兵守着。宅邸周围就是军营,万余皮岛守军连绵不绝,就算有人发起夜袭也可保万无一失……他是这么认为的。
几十条人影忽然在营地周边出现,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酒气熏天,趔趔趄趄的向营地内走去。营地内巡逻的官兵见了,多半又气又嫉的骂两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