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弟,这次护送穆家二小姐前去学府,不如让宁臣画同去,我在学府一位旧相识,多年不见有些挂念,劳烦你那徒儿代封书信。”常清泉微微一笑,不好说平静如水,却也未起波澜。
陈支念掐动袖袍的手指猛然一顿,都说他聚气殿殿主处事最为八面玲珑,善观人心,此刻如何听不出掌教话中深意,只恨不得立刻拜地千恩万谢,欢喜道:“不麻烦,不麻烦,师弟代徒儿谢过掌教师兄。”
常清泉轻点头,不再去看那向来不喜形于色的陈师弟,此刻如何激动的面容,越过中间两人,直看向最左边沉默寡言的旬程。
旬程连忙正襟危坐,双手交错道:“掌教师兄有何指教。”
常清泉摆了摆手,嘴角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似乎几十年来从未变过,从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入宗的稚童起,便永远是那个脾气最好的人,老掌教曾经告诫过他,说他这副面容能做掌教却坐不长久,少了威严。
“你我师兄弟何谈指教,这些年来你们门下弟子我大多看在眼中,如今一气宗虽然攀上学府这座高山,可还是大不如前,我们这些老家伙若是那天西去了,这偌大的宗门便要仰仗这年轻的后辈们了,我知道你舍不得那黄蛮儿,可他到底不是笼中雀,明日之后便让他去沧州边境,自有人收留他,也好为宗内多一份善缘。”
旬程脸色反复,最终仍是一言不发,拱了拱手,整个身子如一滩软泥靠在椅子上,不出声不代表同意,但也不是反对。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宗门里最有希望的两人安排妥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刻场间的几人若无意外日后便是坐在高台上的位置,宁臣画去了学府,黄蛮儿去了边境,都是不错的磨砺去处,那么这高台上掌教的位置该由谁来做,如今还有两座大殿的弟子翘首以待。
“下一个可是到我了。”宋贺鼻中发音,瓮声瓮气。
常清泉看着这位除了那些不领实权的老人外宗门里惟一一个辈分高于自己的师兄,微动的嘴角似乎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师兄,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师傅为何要我来做这掌教,论修为,我不如你,论威望更是不敢在你面前多提半句,但你从没有不甘心,只要是为了一气宗,你一定是最鞠躬尽瘁的那人。”
“这些年宗内大小事务皆交由你手,以至于宗内众多弟子都认为你比起我这个名义上的掌教更像掌教,唯独差了一点,采气道这些年能够如此成长,背后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端不平这一碗水,就算把承河打死在大殿之中也改变不了。”
宋贺苍老的手指停在了胡须上,目光远眺却不知在看什么。
“当年师傅弥留之际时对我说,你能做一殿之主,却永远做不了掌教,现在我问你一句,你真的认为灵儿能做未来一气宗的掌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