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终于来到背荫山,只有方云奇三人跟着,逆行道和紫甲禁军的人在那晚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连同着周不言和董昌平也离开了。
进入山中,苏问只觉轻车熟路似的朝前走着,很快他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陈长安,手中拿着竹筒站立其面前。
“七贵他们人呢?”苏问开口问道,如果说有人故意将七贵他们引来背荫山,那么不是周家便只有眼前这位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
“他们不在这里。”陈长安说道,“你先与我去个地方。”
苏问猛然后撤一步,冷声道:“见不到他们,我哪里也不会去。”
“你若不去,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陈长安不讲道理的说道,就连一旁的柳三晓都诧异,向来温和的师傅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陈长安说完以后直接转身离去,苏问口中一通污言秽语,最终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雾气为散时,山中少人来,可这山路却分明人为,有石斧锋利痕迹,陈长安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苏问只得拉过柳三晓,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七贵在哪?”
“这。”柳三晓尴尬一笑,回头看着师傅的背影,也只是丢给苏问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你按我师傅说的做自然能看到他们。”
“哼。”苏问哼唧一声,知晓从这两师徒口中问不出所以,悄悄唤来方云奇,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手段。
然而对方却是鄙夷的看着他,直摇头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啊!苏承运吗?掌柜的,这么大座背荫山别说找几个人了,你就是喊一嗓子都未必有人能听见,更何况转轮王想藏的人,你觉得他有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找到吗?”
正说着,陈长安突然停了下来,在其面前有一张好似祭坛的石台,苏问入眼的刹那,识海中猛然掀起滔天巨浪,那梦境中的一幕幕此刻越发的清晰,他正躺在石台上,远处的天空炸开一块豁口,鲜红的液体从苍穹的缺口中涌下,血水淹没世人,无人惊慌,反而是齐齐朝着石台朝拜,刺骨的冰凉涌入苏问体内,所有的感触都是那般清晰,猛然间眼前的一切又都穆然消散,重新变作背荫山的模样,而此刻他竟然浑然不觉的站在石台前,伸手抚过其上的纹路。
“这里是?”
“葬仙台。”陈长安淡然说道。
“仙?”苏问缓缓抬头望天,却觉得自己口中所言着实可笑,若时间真有仙,又有何人敢葬,突然石台上的纹路缓缓变化,好似山川大河,又如同星斗转向,但总是缺了一半。
“画完它。”陈长安开口说道。
苏问缓缓拂过那些变化无常的纹路,与他在那处洞穴中刻在墙壁上的字迹,只不过这些纹路似乎更具力道,像是才被人刻下不久,仍然能够感觉到对方残留在笔力之中的韵味。
他揉了揉两处
太阳穴,从怀中摸出那杆生花笔,并没有贸然起笔,而是像山洞中那样沿着那些纹路临摹,下笔时急时缓,时而如高山流水洋洒飘逸,时而如绣娘穿针精致小巧,方云奇三人看着好似入魔的苏问,不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是零零散散的能够感觉到对方每写一笔,周身的雾气都随之清明一分,脚下的大地也似乎随着对方的呼吸而回应。
半个时辰,苏问不曾停歇的一遍又一遍笔走龙蛇,不求甚解的将石台上的半边纹路记背的滚瓜烂熟,可至始至终都不敢越过那道天堑分毫,规规矩矩的点到为止。
一个时辰后,苏问终于停笔,可整个人如同大病一场,汗如雨下,嘴唇乌青的瘫坐在地上,直呼寒气,体内七座灵宫同时运转,尤其是第七宫玄丹宫直通丹田,其中一杆墨色大笔黑水挥洒,搅得整座灵宫如同一汪墨池,墨色从宫门而出顺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之中,由内观外,此刻的苏问便是江湖骗子最常讲的英堂发黑,乃是大凶之兆。
然而当墨色涌入琉珠宫时,却被那团蓝色光影阻隔在外,荡漾而起的水纹光晕如同厚积薄发般瞬间驱散墨色,在苏问体内蓝黑二色好似交融出一副道教太极纹路,而此刻苏问整个人也都是黑蓝参半。
道教太极黑白双鱼交融可生万物,以黑白分阴阳,便是天道,而在凌天宫的典籍中却有另一种言说,出自那位亚圣之口,天地分成,清而清者上升为天,浊而重者下沉为地,天水蔚蓝,地阔灰黑,自以蓝黑分天地。
光影交错,苏问的呼吸逐渐匀称缓和,血色恢复,方云奇大气不敢出,相比于秦潼两人的干着急,他很清楚对方方才的状态,那是迈入神念的必经之路,可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除了念力稍稍强劲一些,没有半分神念的基础,若说一个人从一到二也许并不算难,可想要无中生有,那就称得上奇迹,为何神念被排在闻道榜第二位,便是因为它不同于其余神通,无法言传身教,实属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而念力充沛的修士本就凤毛麟角,如此一来神念师也就成了万中无一的奇葩,当初苏问拒绝杜长河的收徒,在多少人看来简直是自天地开启以来最愚不可及的决定。
而此刻苏问只是以临摹前人留在纹路中的点点神念意境竟然可以与之共鸣,不过共鸣归共鸣,这石台至少有千年的历史,其上岁月流过的痕迹更显沧桑,但即便是千年悠悠残留下的点点意境都如此骇人,让苏问险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足以想象那位先人该是何实力。
苏问调息一阵后缓缓起身,心中有问想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