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那一日身为当朝首辅的李居承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秀才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不过临走前李居承却特意对本届科举的主考官员吩咐道。
“科举结束之后,谭君子的文章第一时间送到相府来。”
这话明里暗里透着什么意思,他们这些这辈子几乎是把官做到头了的老油条那里会听不明白,只是心里的诧异可不比之前听闻李居承要巡查考生时的少,怎的,骂着骂着还骂出感情来了,这谭君子能够活着骂上五年已经是奇迹了,难不成真的被这位老人青眼相待,从此平步青云了。
有人像是在揣测圣意一般揣测着这位明面上北魏第一人的心思,有的人则是后知后觉的念叨着若是自己当初也将那篇暗含阿谀的文章改上一改,保不齐现在也能换上一身绯红的官服,不过又想起对方终究是顶着脖子上的闸刀骂了五年,没有这份魄力,这条捷径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科举考试的风雨事是一出,可也是这里起这里了,毕竟京都的老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反倒是数年未曾进京的岐王殿下和李在孝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等搁在其他地方少不了有官府出面禁止言谈的机密事要,在平京却是口无遮拦一般的传遍大小街巷,尤其是名义上被安住在沂水殿实则是被禁足的岐王殿下,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也许是这些年李在孝过的太平静了,以至于当年的那些雄伟事迹都已经被人说的差不多,反倒是陈茂川能够得到那位青衣白马的衣钵传承后起之秀,短短数月便肃清了沧州常明的势力,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我听闻岐王殿下与那常明的人头一同进的京,在朝堂之上左右文武百官们都被吓得脸色苍白,皇帝陛下更是龙颜大怒,将司礼监大太监黄承恩递上来的罪状看都不看就给打翻在地。”
小茶馆中总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家伙喜欢在旁人桌前卖弄,三两句话就聚来了不少好事者。
“可不是,当时就喝退了岐王,任命刑部,都察院,御史台三司会审,彻查此事。”有人打着帮腔,将气氛又抄的热闹许多。
“那不能吧!按照祖宗法规岐王殿下在封地之中享有官员谪迁,生死大权,就算常明是二品布政使,也在规矩之中,更何况列出的罪状陛下看也不看就全盘否定,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终于是有人一语道出其中关键,不过早便有人等候多时,轻敲着桌面将旁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润了润嗓子说道。
“话是这么说,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岐王殿下就藩的时候多大,只怕这些年你说的那些权利都已经被李在孝照单全收了,而常明早就是朝廷用以制肘李在孝在沧州势力的一枚棋子,就算你再有生杀大权,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将这枚棋子给拔了,你说朝廷会以为此事是岐王殿下个人的主意吗?”
有人皱着眉,对于对方的观点不置可否,“可先前不是还有风声说李在孝此举实则就是为殿下集势,想要将沧州的实权交还给陈氏宗亲,如此一来何故非要杀个常明来惹得一身骚,难不成......”
“咳咳,当心祸从口出。”有人连忙打断道,黑着脸从人群中离去,纵然他们这些近在天子脚下更为大胆的上等百姓也不敢妄言这些大不敬之事,刚刚还兴趣满满的众人此刻都晦气的挥袍离去,生怕担上个聚众什么的罪名。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的两位主人公这些时日过的却并非他们所想的那么不堪,被禁足在沂水殿的陈茂川每日仍是会有不少老臣前来拜望,这些无不是先皇在世时于朝中手握重权的人物,而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出了李居承这株常青树,旁的老人大多看不惯对方一手把持朝政的嚣张气焰,要么与其对立而战,要么则是称病隐居,对于一向对前者言听计从的陈茂域说不上是失望,只是可怜其生不逢时,但好在年幼的陈茂川成长了起来,又让他们看到了所谓的希望,哪怕是把这副老骨头打碎在相府门口也要为这陈氏的天下再拼一把,这就是当年没有被李居承打断的东西,只可惜时间流逝,就算没有被打断,只怕也散了曾经的味道。
“怎敢劳烦老太师亲自登门,着实让川儿心里歉疚啊!”陈茂川赶忙扶住已有八十高龄的淮文渊淮太师,这位比起李在孝还要年长双十年的北魏老臣已经陪伴了三位帝君,实实在在的三朝元老,当年也算是李居承的领门人,是与先帝一样独具慧眼的人物,只是在那位后辈意气风发,官位越做越高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际便不再如当初那么紧密,尤其是新皇登基,李居承看似辅政实则独揽大权之后,这位老太师再见到对方,也都会骂上几句乱臣贼子,当初瞎了眼什么的,不过李居承却仍然像当初寄宿在老太师家中的门生一般,恭谨的很,每每相见都要称一声尊师,换来的总是对方一声冷哼回应,被世人笑称世间敢不给李居承面子的除了阎王爷,便只有这位大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鬼门关的老人。
陈茂川更是不敢怠慢,就算对方已经隐居多年,可门生遍布天下,在朝中的声威也仅次于李居承而已,言语中不敢以本王自居,用起了儿时的幼称。
须发皆白的老太师身子骨多还算硬朗,这位见过太多风雨的老臣当年也有过马上驰骋的豪迈事迹,毕竟北魏之初都是尚武抑文,少有纯粹的文人为官,一直到李居承这一辈才渐渐明白打江山少不了运筹帷幄的将才,而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