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落地,整个庭院再度安静下来,三道法身缓缓融一,苏问的神色有些恍惚,但是体表依旧残留着灵力的波动,被映照的熠熠生辉。
“苏问,你没事吧!”莫修缘连忙问道,尽管三具法身生生不息耗去大半劲力,可剩余的气机也足以将对方的经脉摧枯拉朽一般的撕碎干净。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有点晕。”苏问只说出了这一句话,随即一股澎湃的气劲涌上头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咔咔。”房门打开,走出来的胡仙草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声,“才治好一个,得,又躺下一个,抬屋里来吧!”
七才和王明渊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苏问抬进草庐,顺势扫了一眼屋中的七贵,苍白的脸颊已经恢复了些许色彩,只是整个人被浸入漆黑的药汁中看不清别的变化,但总归是比前几日多了几分活力。
“我再把规矩讲一遍,这里是我家,要打架出去打,还有不要吵到我,否则就自己救人,懂吗?”胡仙草冷冷的说道,一个普通人训斥着两名立尘宗师,这画面着实很喜感,奈何两人除了点头作为回应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莫修缘,今天俺老牛就放过你,但这事没有结束。”牛叔指着莫修缘一字一句的说道。
“随时奉陪。”莫修缘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麻衣盘腿坐下,强行中断雷劫的牵引饶是他也受了不轻的反噬之苦,与其在这里和对方逞口舌之利,不如赶紧调息来的有效。
牛叔虽然也受伤不小,但他天生体魄便胜过常人,又在两界山多以灵力淬炼,只要不是肢体残缺,对他而言都算不上伤势,但方才那一幕总在他心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想不明白,人类都该最是自私才对,为了自己的攀升可以不惜将同伴踩在脚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一路他们所见过的人情冷暖说到底也不过利益二字罢了。
“俺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收手,难道就不怕被俺一拳打死,你这样的人应该很怕死的。”
莫修缘一边调息,一边平静的说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他明知危险,还非要拦在中间吗?难道他不怕死吗?”
牛叔耷拉着脑袋,脑中不禁闪过苏问两次飞身而来的画面,可以说最后时刻如果不是借助其他手段拼死凝聚出第三道法身,苏问的下场就算不是当场暴毙也绝对是经脉尽断,以人类的聪明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太自大了,你们人类也都是这么自大,自以为真正掌握了天道,其实不过是天地间的蝼蚁而已。”
莫修缘笑着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们中再找不出一人比他更想要活命,也绝不会有人比他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但他之所以愿意铤而走险,只因为那屋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重要到他可以舍弃一切,这一点你们这些无感的生灵怎么会明白。”
牛叔被问得哑口无言,身后的小仙芝却是走上前轻声道:“我明白,有的时候我也很想念老爹,那时我以为没有谁应该为了别人而舍弃自己,因为彼此都是平等,但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好,总是在想如果当时可以用我的命去救老爹,也许这才是我所追寻的成长。”
“哦?你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离开两界山。”莫修缘沉声问道。
小丫头皱着脸,可还是哭不出来,“我叫小仙芝,我想去老爹以前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以前生活的地方?难道你老爹是人类!可你。”七才忍不住惊声道。
“没错,她老爹确实是人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刚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手的,是他让我看到人类的情感并非只有恶,但是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中。”牛叔仍是恶狠狠的说道,却也刻意压低了音量,生怕再吵到屋中的那位。
“随你,但是既然你们敢出现在人类世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已然违背了当初的约定,你确实厉害,可立尘境界不等于顶峰,其上还有不惑,闻道,劝你们趁早回去,不要白白浪费了性命。”莫修缘轻语一声便在不开口了。
王明渊和苏问一样,看着这场闹剧都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两界山的传闻他听的比苏问多,可还到没能触及到最深处的秘密的地步,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七才,悄声问道:“你家公子和那两个人有什么过节吗?怎么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
“人?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可不是人,至于其他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七才冷笑着说道,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尤其是那个一直让他感到惴惴不安的小仙芝,甚至他根本就不相信对方的话,一个人类怎么会是她老爹,说不定只是一个借口,正如数百年前双方开战的借口一样。
王明渊吃了一记闭门羹,脸面不由的僵硬,索性裹着衣服缩在一旁,能做莫修缘的仆人有脾气也是应该的,再说对方的实力即便不如那名壮汉,收拾他还是足够的,这一点从青蝠门三位长老凄惨的死相他便已经能够肯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何苦自讨没趣。
许久后,胡仙草从房中走出,依旧是斗笠黑纱看不清容貌,可也能察觉到对方的疲惫,莫修缘连忙起身问道:“他怎么样。”
“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
“一个好消息?”牛叔插嘴说道。
胡仙草可是一点没惯着对方,管你是什么立尘强者,隔着面纱都能让对方察觉到一束冰冷的目光直击心神,“一个更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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