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早在砍刀脱手的瞬间就已经意识到这个恐怖事实的年轻猎户,依然选择舍身冲了出去,如果说在那一刻必须要有一个动力迫使他做出这样的抉择,不需要太多,只是简单的,他十五岁,我二十四。
睡的正香的七贵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不断向他逼近,口中的呓语有些模糊,但从表情上看大抵是个好梦。
冰冷的朴刀提向空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之前一刀结果掉那名年轻妇人一样,甚至没让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决绝,唯有痛快的杀意才能抚平在这冰天雪地里躁动不安的冰冷心脏。
刀身斩下,破开了空气,却在一个黑影闪过的刹那,停滞在了空中,一条木凳恰到好处的挡住了朴刀下落的道路,一双白皙且在微微颤动的手掌死死的握住板凳的两条腿,哪怕不用去看都知道,这很吃力。
苏问吸了很大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肺腔涨满,在终于到达极限的当口,仿佛江水决堤般歇斯底里的喷涌而出,恨不得将喉咙处那块软.肉震碎,“七贵,银子让人抢走了。”
炸雷一般的声音在茅屋中回荡,小仆人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似乎仍然带着醉意的目光机警的扫过四周,眼前只看到少爷正用一个异常古怪的姿势,将一条板凳高高举过头顶,只是他来不及发笑,就不得不把脸颊绷紧,因为那动作真的很吃力。
杀手将刀锋一转,诡异的气旋顺着刀身倾泻在了板凳上,就像那日陈茂川一张拍在木门时的一幕,四分五裂的木屑炸开了花,却阻止不了那把催命的家伙当头坠下。
七贵一手扯住苏问的脖领向后一拉,拖着劲风的刀刃几乎贴着他的面门滑落,直至斩在地面上,那道气旋才跟着散去,而地上多了一块巴掌大的凹坑。
常年打猎的七贵顺势蹬前一步,踏在朴刀之上,不给对方发力的机会,枯瘦的拳头从腰腹间挥出,那名杀手如何也想得到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羸弱少年能够有多大的力气,丝毫不躲闪,仗着自己魁梧的身形去接这一拳。
只可惜对方不是山猪,这一拳没能震碎他的胸骨,仅仅是退却数步,松开了握刀的手,却让那张隐匿在黑夜中的面孔变得更加阴冷,凶恶。
“想不到那个高手竟然是个孩子,是我走眼了,不过刚才是你唯一的机会,很遗憾,你们也该死了。”
冰冷的话语就像此刻从门房中吹来的寒风,带着一股肃杀和淡淡的血腥,七贵怔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自家少爷,从那双悲情的眸子中他读出了信息,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多么善良的人,这句话他同样问了一遍。
看着对方颤抖的身形,杀手很满意,猎人们也许喜欢死命挣扎的动物,这会让他们更有动力,但对于屠夫而言,那些被吓破了胆子,瑟瑟发抖,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猎物更能让他们兴奋,“害怕吗?这就对了,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哪怕侥幸成为了修行者,可那幼稚的心灵始终让人恶心,甚至比不上一个女人,似乎那个女人在临死前还想叫醒你,让你逃走,可惜我没有给她机会,不知道一会儿到了下面,你见到她时,她会不会内疚。”
“住口。”主仆二人异口同声,一只被朦胧月色映照的惨白的手掌缓缓拔起地上的朴刀,依旧十分的吃力,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没了之前的慌乱与恐惧,多了种说不出的复杂和失落,原本温馨的茅草屋,此刻却冰冷的仿佛要结冰,今天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又在一瞬间落入了黑暗,那个他喜欢的世界,至少曾经让他快乐过,可惜闯入了两个不受欢迎的家伙,那些已经被遗忘的文字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所谓的快意恩仇,其实不过是一种被逼无奈的悲哀。
“七贵,上次你教我杀猪,我没敢学,今天我想试试。”
“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