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爵平常真的一天就批这么多奏折?还不骂人?”司子律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小半个月让他假扮程西爵,还得时时刻刻按照帝王的仪态,简直要疯了。
“不骂。”陈彦翻了个白眼,陛下要骂,也是在心里骂,怎么会像他一样说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司子律拢了拢龙袍,天气都凉了,陈彦肯定看他不是真正的皇帝,玩忽职守,窗户都不关紧。
“他当个甩手掌柜到底要多久啦,程晟宁都找到了也不回来。说半个月,又半个月,本公子好气的好吗。”司子律眼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无法抑制,“要不是为了让他追那个纪哲,不不不,要不是为了生存,本公子吃饱了撑的扮演这么久皇帝,还得每天帮他批奏折,处理政事……”
陈彦鞠个躬,嘴上说着:“您辛苦嘞。”心里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还整日翻牌子,用满宫嫔妃刺激我?”
“那要不,您今日挑选一位娘娘侍寝——”
司子律:“……。滚!”
这皇帝他不当了!
……
“修统领,此寒星匕首相赠,丞相大人说了,您只要明日大殿将陛下刺杀,自然,就再也不用被陛下所束缚。”王朗将一把带着皮鞘的匕首交到修焚手里,微笑着叮嘱。
“陛下武艺本就在我之上,况且,就算我刺杀陛下成功,莫非就可以从满朝文武面前活命?”修焚接过匕首,轻轻地抽出来,只见一道银月似的寒光闪过,通身似寒星凛冽,锋利至极,“你们想借刀杀人,让我背负弑君的恶名,打得一手好算盘,王朗,我与图焕渊是合作,不是效忠。”
“修统领说的哪里话,刺杀陛下的是暗卫的一名叛徒,怎么可能是修统领,您的身份如此尊贵,自然是要在陛下驾崩之后出来主持大局的。”王朗恭敬的说道。
“然,宁王若在,即使我的匕首再快又能怎样,只要动手的我,他就一定能识破,顺便将我当场击杀。”
修焚眼底显露出幽深的冷气,手指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寒光与白皙修长的手相映衬,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那仅露出来的小半张面容似无暇的冷玉,俊秀而清冽。
“太后懿旨,宁王明日会去泰山祭天,等他回来一切都结束了……哎呦修统领,您可别碰这匕首,这上面抹着毒呢,见血封喉的。”王朗见修焚似乎要用自己的手试探匕首的锋利程度,赶紧阻止道。
修焚冷漠的扫了他一眼,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将寒星匕首收入鞘中。
“连太后她老人家也被图焕渊拉掺和进来了,那是不是六王爷也要被拉入伙啊,有程冀寒,我便是可有可无了。”修焚眼里掠过一抹幽光,少年般清脆明亮的音色,却仿佛秋天过后被焚烧的寂寥森林。
“哪能啊,丞相大人和您合作了多久,最是愉快,而镇北王不过是看在太后的份上留他一命罢了,哪能和您比。您是知道的,镇北王那种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素来和丞相大人不和,若陛下真驾崩了,他肯定会赌上整个漠北,第一个来拼命。就是他敢降,丞相大人也不想要呀。”
王朗说完,悄悄的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修焚一眼,又迅速低下去。这仅露出的小半张脸就如此俊俏,也不知道这张面具背后到底隐藏了一副怎样的面容。
“程西爵不会死的,对不对。”修焚声音极低又速度极快的说道,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您说什么?”王朗一时间没听清楚。
“程冀寒即使不降也不会死,图焕渊不会让程西爵恨他,更不舍得杀程西爵,而且,最重要的是……”修焚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跳动起来的仇恨,没有理会王朗,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到他完全听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
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发现了,最近几日在金銮殿雕龙椅上坐着的男人,根本不是程西爵。
他原本就隐隐觉得程西爵这几日行为举止有些诡异,直到刚刚在御书房,他才终于确认那个人真的不是程西爵。
真正的程西爵,即使奏折堆积如山,也从不将抱怨说出口。
而他抱怨的内容也有异,河沿知府不是一连八天上请安奏折,而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上请安奏折,正巧,八天前,正是镇北王去赈灾,程晟宁偷偷溜走的时候。
席封当少府少监之后,为了让刀剑更为锋利,冶炼钢铁铸剑,需要大量生铁等,这一点程西爵应该早就知道,不可能会质疑少府的用度。
而且真正的程西爵,素来叫程晟宁为宁儿,而不是晟宁,也不可能连景桑和景怀是兄弟都会忘记,依照他的性子,更不可能去安慰景怀。
“我记得你曾说,洛国的形势越混乱,不就是对你越有利?为何如今,却要让我放手。”
“因为,陛下是一介明君,我很仰慕他。”
“仰慕?”
“仰慕。”
“是男子之间的仰慕?”
“难不成,还是女子之间的仰慕。”
“纪哲,你早就知道我熟识图焕渊,却直到今日才真正的威胁我,是因为自己要离开洛都,怕我下手害他。”
“是,但是同样,我也不希望你真的背叛陛下。”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的音容笑貌,他曾剑气纵横,白衣胜雪,每一个清晨认真刻苦到极点,然后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笑容似一道劈开寒夜的光,温润无害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