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鼓,云卿便被从被子里拖出来,等按品上妆,往鹤锦堂里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
领宴回来,又至族长家府祭过列祖。
吟岫居里,门上是神荼郁垒,内外一色都格外喜庆,就是丫鬟们都换上了绣房新做的银红撒花袄子。
回到房里,云卿便迫不及待地让着更衣,挂着十多件衣服行礼拘束了一早上。
“姑姑,您给主子按摩按摩,奴婢来褪珠钗就行。”采薇留神着云卿一副生无可恋地样子,又心疼又好笑。
云卿冲采薇莞尔一笑,贴心的丫鬟,“诶,对了姑姑,那个丫鬟你教导得如何了?”
芍药先是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忙道:“这些日子县主你的吃食可都是出自她的手。”
微笑,眼角眉梢带喜,嘴角上扬,云卿在从镜中看到了芍药的欢喜。
姑姑什么世面没见过,能让她喜形于色的,估计也就——
云卿翠眉一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姑姑,你不会是收她为徒了吧?”
芍药有些慌忙地连连罢手,“只不过瞧她还有些天赋,虽然奴婢也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艺,但上了年纪总想着有个人继承衣钵。”
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艺?
云卿有些憋伤,光懂医理这一条,就已经难能可贵,更别说厨艺、按摩、人生导师等。
而且哦,什么上了年纪,不过和小叶氏不相上下罢了,只是宫里的日子让她十分沉稳。
云卿随即提了提嗓音,“采薇,可听见姑姑说的,可别怨你家主子我偏心,要拜师学艺的就赶紧。”
采薇一听,满眼星星地仰视着芍药。
“打住。我可没收徒。”芍药伸出手掌一副严肃脸,惹得云卿咯咯笑了起来。
采薇顿时有些蔫了,她是想学学做菜什么的。
这会儿却进来一个端茶水的丫鬟。
芍药一抬眸朝镜里对云卿莞尔,“县主既然好奇,奴婢便让那丫头过来就是。”
见云卿也没说,随之唤了一声‘采苓’,让着过来见礼。
臻眉敛首,比起第一日见到的张牙舞爪蓬头垢面的样子,面前却规规矩矩判若两人。
“ 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采苓’果然是个好名字。”
云卿听名字就知道芍药的意思。
她一向都相信芍药的眼光,既然放在自己身边,估摸着是经过细细挑选着。
一时话毕,白妈妈便和温和来向云卿回话说院子里的各色准备如何如何。
正叙完话,梨香院的婆子便来传话,说是晚上摆了席,吃年夜饭。
看着快酉时了,芍药才吩咐着丫鬟给云卿梳妆,去上房拜见过长辈,吃年夜饭。
每次被人梳头发,云卿都舒服得想睡觉,采蘩唤了采蘋进来给云卿解闷儿。
大将军姚渊在西北旗开得胜,边关百姓已经得到安顿,任命的官吏已经接手。
三老爷在庄子上,开春便要上任,今儿年夜饭举家回府。
三老爷?曹时远?云卿有那么一秒没有想起来。
不过让人振奋的消息是,官吏上任,军队驻扎整顿,那么,二舅和三哥很快就会回来。
“主子,三老爷一直谋的外任,听说在蜀中任布政司经历,所以您没有见过的。”采蘋道。
云卿了然。
曹时远是老太太的第三个儿子,据说会试后被举荐入朝,可他却毅然选择外放。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却很懂为官之道,又能为民谋福,只是不知这三叔到底何许人也 。
上房。
比起偏的兰陵阁,上房那红绸宫灯,桃符烛香,灯火通明,交相辉映,那才叫年味重呢!
云卿险些下巴掉地上,她以为吟岫居已经布置得够喜庆的了。
正堂,锦裀绣屏,焕然一新。当地火盆内焚着松柏香,百合草,香味飘散缭绕。
正面炕上铺了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捧寿的靠背引枕,狐皮坐褥。
老太太坐了,有婆子来回:“老太太们来行礼了。”
听着,便知是曹家的嫡长房等人,忙又起身要迎,只见两三个老妯娌已进来了。
大家挽手,叙了会儿话,吃了茶,送至内仪门便回来。
恰时,曹定远等人领诸子弟进来,给老太太老太爷行礼。
云卿站在偏后方,对于个中布置极是感兴趣,流光溢彩,每个人的脸都显得酡红,喜气洋洋。
从进来时,便看到两溜高照的角灯,也都设了路灯,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
恍神过来时,便听得声音说,行礼。
男一方,女一方,都行过了礼,又按长幼,在两旁的交椅上坐了,挨次受礼。
府上男妇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来。
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
在大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定了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用白鹤青松的屏风隔断,男女各席,方传膳。
云卿放眼桌上的山珍野味,顿时有些扫兴,如同嚼蜡似地吃着面前的姜汁鱼片。
也许是芍药做的膳食吃得惯了,不精细的就食不下咽。
一席饭毕,众人围随了老太太到暖阁里叙话。
“吟岫居离厨房远些,需要什么吃食叫人一并采买送去。要想弄个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她也方便。”
老太太说着,一面扶着曹若玉和小叶氏的手。
小叶氏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