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次野餐,时间一晃,连热热闹闹的双十一都翩然而去了。
这段时间,对于她来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某天,她浏览新闻,不经意看到一个男的偷吃,被对方丈夫现场捉奸,打成重伤,这个偷吃男正是那个被她教训过的那个死性不改的出租车司机。
另一件事,倒是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而是发生在她公司员工身上的小言故事。
故事讲起来,不过三两句而已。
故事的女主角姓连,名叫连茶,从开店就一直在她这里干,去年升任了客服部经理。
连茶姑娘,中专毕业,省吃俭用,供自己的名牌大学男友好好读书,天天向上。该男友也很争气,毕业后,就进入一家名企工作,短短四年,便爬到了销售总监的宝座。连茶姑娘本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正准备委婉地向男友提议结婚,却在为男友整理行李箱时,发现了单只耳钉。
连茶姑娘捏着那只落单的耳钉,茶不思饭不想了几天,不得不鼓起勇气,给频繁夜不归宿的男友打电话。
男友回家,她摊开掌心,问对方,“这是什么。”
男友没有回答。
因为有些答案,自在心里,根本不必回答。
伤心欲绝的连茶姑娘,主动说了分手,短短一个星期,暴瘦到不足八十斤。
她在走廊上,遇见过连茶,感觉只要刮一阵风,这姑娘就能跟着风跑,本来很是古典美的瓜子脸,如今更是下巴能当锥子使用,眼睛大得仿佛黑洞。
这就是爱情。
还好,她从来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给予另一个人。
“这就是人。无论外表多么英俊翩翩,条件是有钱还是没钱,本质都是自私的。你才二十五岁,没必要为这种败类,伤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连父母都不一定对你好,何况是男人。”
“**,道理谁都懂。但是,我这里……”
脸色苍白憔悴的姑娘,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好痛。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憋屈啊!我不能忍受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如此恶心!竟然如此不要脸!既然他要另攀高枝,和老板千金在一起之前,完全向我提分手啊!呜呜呜,上个月,他还说,今年比较忙,明年就跟我结婚。”
“**,我,我怀孕了。”
饶是她见过大风大浪,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不是因为连茶说,“我怀孕了”,而是她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脸上的那种悲伤到极致的惨烈笑容,泪光盈盈的眼睛里,满是麻木的无处释放的恨意。
她向来不善于安慰人,也不喜欢安慰人。一个痛苦的人,只能靠自己心里的力量爬起来,比起别人的安慰,她更希望的是,好好睡一觉,安静下来。
“快十点,我送你回家吧。”
连茶接受她的好意。
于是,她将连茶送去了她租住的公寓。
位于郊区的荒凉地段的老小区,物业形容虚设,车子若是从北门,可以随意进出。
是以,她好人做到底,将连茶送到了住的楼下后,还陪她上了楼。
连茶住在小区的顶层,六楼。
进去后,她环视一圈,家里很乱,不是懒导致的乱,而是有人搬离这里,才造成的狼藉。
输给了现实的爱情,离开时,地上全是乌黑杂乱的皮鞋印子。
“若是你需要,找个时间,我陪你去医院。”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连茶对她露出很好看得笑容,情绪经过一路的调整,也恢复了平静。她便回去了。
第二天下去,有人将电话打到公司,通知她们,连茶跳楼自杀。
跳楼地点是攀上高枝的前男友的公司大楼。
那栋大楼高五六十层,连茶从天台跳了下去。
一个至情至纯,因而钻进了牛角尖的姑娘,就这么死了。
她才二十五岁,人生还没有完全开始,好比一朵花,正是悄然绽放的状态,就这么死了。
可笑的是,连茶的死,对于公司员工来说,也不过是短暂的悲伤。
这是一个连生与死,都快速被人遗忘的时代,因为生存压力空前地大,每个人都出于无声无息地焦虑之中,普通人就像闷在玻璃罩里的苍蝇,无论往那个方向飞,始终在一个圈里徘徊。
至于她?
越是接触公司员工,越是在家长会上感受到其他父母的焦虑,她反而越来越成了这个时代的局外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与其浑浑噩噩地忧虑,不如认认真真地做好手上的事。
双十一过后,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作为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自制女装店,这一次,她们以黑马的姿态,交上非常漂亮的成绩单。
大促过去,她作为老板,自然不会吝啬,请全体员工去帝都最好的海鲜酒楼,大搓一顿。
当然,在双十一即将到来的当晚,她也如此在公司招待了一顿自助盛宴,有道是——吃饱了饭,好干活儿!
秘书宣布了老板请客的好消息,下面一片给面子的热闹与沸腾,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有一个叫连茶的姑娘,她被自己的爱情杀死了。
她之前是幕后老板,如今,她走上台前,是以,本来聘请的管理网店的职业经理人,就成了她的副总。
说是职业经理人,其实,那晚,这姑娘不过是一名刚才某常青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一枚,不过是因为她这是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