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遮吉早就让人腾出一匹马来,年近七十的兹莫波长老身手矫健的翻身上马,引领着众人打马而去。
走了不多一段路程,一座城池已然在望。行到近前,城门楼上两个斗大的鎏金大字‘水城’赫然醒目,建筑式样与纳雍城一般无二,规模上也不遑多让。只是这座城建造在三岔河的上游水岸边,颇与它‘水城’的名号相符。
这时候的水城城门紧闭,城上守卒逡巡不断,显见的是有重大变故发生。遮吉上前喊话,但城上的十几名黑蛮青年守卒置之不理,喊了好大一会儿却无人开门。
兹莫波怒气勃发,纵马上前,提气高声喊喝道:“猜旺在吗?你个臭小子,我老人家来了,你也敢推三阻四,赶快给我打开城门,否则的话,看我不给你三刀六洞才怪。”
听到兹莫波苍老浑厚的声音,那城墙后终于露出了一张并不年轻的马脸,瞅了瞅下面人潮如海、杀气腾腾的马队,继而转脸谄笑着道:“兹莫波长老请息怒,小的是奉了归勒酋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入城内。若只是兹莫波长老一人也就罢了,但现在兵临城下,实在是情势不同。若是有违酋长的命令,把这些携带兵器的外人放了进来,就算没有什么事情,小的恐怕也连命都没有了,还请长老多多体谅。”
兹莫波冷哼一声,怒斥道:“这里哪有什么外人,这都是咱们九洞十八寨的族人,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兄弟们,与咱们休戚与共,怎可毫无端由的拒之门外。猜旺你个小兔崽子,再不开门的话,信不信我把你卵蛋割下来下酒。”
那城墙上的猜旺苦笑一声道:“长老切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禀报酋长,只要他同意开门,小的立马出城迎接您老人家。只是尚需要等上一会儿,还请长老莫怪。”
他的话声未落,水城的城门却吱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而且还在不断开启当中,顿时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众人正惊异不定的时候,那城墙上的猜旺神色慌张的大声喊道:“什么人开的城门,马上给我关上,他妈的,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没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水城城门已经大开。遮吉见到城门口开门的几个人,脸上早已喜动颜色,连忙大手一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纳雍战士们一拥而上,口内高声呼喊着,迅速通过城门,络绎不绝的杀奔城内而去。
那城上的猜旺早已吓破了胆,屁滚尿流的跑了个不见踪影。而李翊却和兹莫波、费薇、连骏、仇封等人,随着源源不断的纳雍战士人流,来到了水城城内。
当众人进到城内的时候,呋喃部落的守城士卒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在遮吉的带领下,除了留下一百多人看守着城门外,其余人全都骤马疾奔,向着城中心杀去。
不多时的功夫,大队人马已经接近了城内的一座最高大的建筑附近,而在这一路之上,早已见到零落的尸体和兵刃布满街道,显见的这里刚刚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厮杀。这不由得让人对乌韦的安危担心起来。
而很快就看到,在这座数层高的屋宇的旁边,数百名服色各异的黑蛮人,各持兵器围在了一座二层楼阁的周围,正在高声喊叫着什么。
但瞬间而至的纳雍战士们,借助战马的急速冲锋,很快就让这些徒步而行的黑蛮人招架不住,不但撕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而且很快就让对方的数十人横尸当场,场中局面顿时乱作一团。
而兹莫波心痛眼前的惨状,连忙一边高声制止着双方的拼杀,一边纵马上前,对场中的众人高喊道:“九洞十八寨的族人们听着,我兹莫波以长老的名义指示你们,全都立刻停止无谓的厮杀。”
“我们自己族人之间的纷争,决不允许用杀戮解决,凡是没有长老会和大酋长的命令,而私自互相杀害的,都将是我们九洞十八寨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兹莫波用尽了力气高声喊喝,但此时场中的形势已经是非常混乱,呐喊声、厮杀声震耳欲聋,兹莫波即便喊破了嗓子却无济于事了。
就在这时,那座被围困的二层阁楼的露台上,闪现出乌韦的身形,他高声断喝道:“所有呋喃部落的弟兄们听着,咱们同族相残,正中了牂牁人的诡计,若是执迷不悟,离灭族之祸就不远了,到时候,我们的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乌韦,以九洞十八寨大酋长的名义在此起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再自相残杀,我将赦免你们的罪行,从此以后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乌韦话音未落,几支羽箭倏然射至,虽然乌韦灵巧的闪身躲避,但还是有一只利箭射中了他的肩膊,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而他身后早有人冲了出来,不顾箭下如雨,拼命的将他拖进了阁楼之内,与此同时,又有两名掩护乌韦的手下中箭,栽倒在露台之上。
拓跋晃见状也不甘示弱,摘弓搭箭一气呵成,连珠三箭离弦而出,对方人群中数声惨呼,箭势顿时弱了下来。但此消彼长,远远地又有成群结队的黑蛮人众正各持兵器向这里聚集,一看就知道是呋喃部落的族人。
由于形势大变,为了保护李翊的安全,连骏、仇封、杜翼、拓跋晃等人都紧紧的围护在他的周围,以防遭到乱军的攻击。但是对方人数众多,连纳雍的战士们也渐渐抵挡不住,防护圈不断的缩小,眼见得情势岌岌可危。
见此情景,李翊不由得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