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话音刚落,王定保早已哈哈大笑着道:“哈哈!贤侄此言一出,老夫只能是汗颜无地了。什么经验、方略等等,你想在我这里有什么收获的话,未免要让你失望了。”
“唉!其实说出来也不怕诸位笑话,咱们宁远道看似幅员辽阔、家底雄厚的样子,那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表象罢了。”
“诸位有所不知啊!按说这宁远道,在大唐之时,本来也是气象万千的一个所在,在这方圆数百里内,大大小小也还有十几个羁縻州存在,这里的各族蛮夷彼此相安无事,也还能顺应朝廷旨意,宾服本地藩镇的管辖,所以当时的藩镇内外,俱是一片祥和的景象,治理起来也从容的多。”
“但是随着大唐王朝的没落,原先据以笼络当地土人的羁縻州政策,也随之名存实亡了。各州寨的蛮夷部落,为了争夺山林水泽,甚至财货女人,相互之间打得是不亦乐乎,你方唱罢我登场,谁都不甘忍让一步,就这样纷纷扰扰的也有二三十年了。”
“咱们大汉朝廷收复凤州、严州、邓州这三州六县之后,虽然一开始也风光得意了一阵。但是不久后就被骚扰的焦头烂额了。咳!你们想想,这上百个蛮族部落,彼此之间势同水火,拼杀争夺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相互之间早已种下了血海深仇。都说这冤家宜结不宜解,这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又怎么能轻易化解呢?”
“而且他们在彼此攻杀的同时,还不断的袭击官军,抢劫我大汉百姓的财货女人,早已不将咱们大汉朝廷放在眼里了。因此上,历任节度使都是派兵镇抚征剿,双方互有死伤,境况却一点也没有好转。这些蛮夷部族,平时隐匿在深山老林之中,有机会时就出山抢掠,实在是让我们防不胜防啊!”
听到这里,李翊不由得插言问道:“既然这些蛮夷人啸聚山林,要想彻底剿除实属不易。我们不若恢复大唐时的羁縻州政策,使他们有了安稳的聚居之地,男耕女织,贸易往来,给他们提供生产生活所需,和我们不分彼此,岂不是安定了他们的心思,使他们再没有了后顾之忧,蛮夷人还怎么会有变乱之心呢?”
听我这么一说,王定保不由得会心一笑,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当时若能有你这番见解,也不会处处受其掣肘,宁远道也就太平无事了。”
“咳!老夫当时初来乍到,只是存着早日靖平境内的心思,哪能还有这等见识。所以,当时老夫夸下海口,要在两年内彻底扫平各蛮夷部落,还宁远道一个太平盛世。”
“唉!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谁料想,咱们大汉军队出师不利,不但深受蛮夷伏击骚扰之苦,而且损兵折将,靡费了无数的钱粮军械,即便是后来增兵数倍,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见到,老夫真是有点欲哭无泪啊。”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使我在被逼无奈之下,终于又想到了大唐以前的羁縻州政策,比照执行之后,这才稍稍有了些转机。说出来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
李翊闻言不解的问道:“穷兵黩武本非良策,世伯何以有此转变呢?”
王定保苦笑着摇头道:“说来贤侄也可能略有所闻。去年因为交州的都押衙吴权,攻杀了交州守将,篡夺了交州、爰州的大权,使得皇上雷霆大怒,发下数万兵马舟船,并命我宁远道抽调八千精兵随队出征,讨伐交州的吴权。这是皇命所系,我当然不敢违抗。”
“但这样一来,咱们宁远道本来兵马不足两万人,抽掉了八千精兵后,想要再去征剿各蛮夷部族,那可真正是捉襟见肘了。没办法,我只好把这一万余人收缩在各州县的城内,以防止蛮夷骚扰攻击为己任,再也没有能力主动出击了。”
“就在这种进退失据的境况下,老夫我苦思多日,终于想到了这设立羁縻州的办法,舍此再也没有什么良策了。”
听到这里,李翊不禁动容道:“没想到宁远道历尽刀兵之祸,自顾尚且不暇,却能在云南遭受天灾**之时鼎力相助,使我云南劫后逢生。这全托赖世伯舍己为人之心,雪中送炭之惠,云南上下俱感大德。”
王定保微微一笑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宁远道总要比云南家底雄厚一些,咱们两家本是近邻,更兼都是大汉同胞。若我尚有余力,怎能眼看着云南受苦受难?”
“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贤侄以后休要再提。来!咱们共进此杯,恭祝圣上龙体安康,德化四方,为天下苍生祈福。”
大家伙轰然应诺,一起举杯将酒干了,厅堂内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趁着酒兴,那位一直没有插言的杨姓节度判官这才开言道:“李大帅有所不知啊!原先的宁远道收复未久,到处千疮百孔、民生凋敝,这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自从王大帅来到宁远道,虽说仍然不得不抚战四方,但一直推行的惠民之策,却使得百姓们深受感化,这才有万民归服、将士用命。若不然,宁远道怎能历尽劫难而不坠。目前四方宾服,蛮夷归化,这都是王大帅的功劳啊!”
李翊知道节度判官都是节度使的重要幕僚,藩镇内的重要事务全由他们打理,品级大都是正五品上,在藩镇里仅次于节度副使,只比自己低上一级,他的说话分量也应该是很重的了。
李翊正要开言赞同,何词却抢先道:“王大帅怜贫恤寡、爱民如子,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