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
国公府,雨廊之下,宇文豫和徐衾相对而坐,棋盘再一次摆开,可是这一次,二人下的却是极慢。
“如今才八岁,就如此不好控制,待到大了些,岂不是要骑在本王的项上行事!”
宇文豫盛怒未息,一子也重重的落在了盘上。
徐衾手捻着棋子,悠悠的道:“王爷其实也不必动怒!”
宇文豫面上浮现一丝诧异:“为何?”
放下了棋子,就见伊国公淡笑道:“有太后薛棋在,至少最近十年之内,这个幼子是不敢开罪王爷的,人心各异,十载光景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见得就转瞬即逝,人,都是需要培养的,如果这十年间,王爷将他调教成一个刘协一样的人物,甚至是刘禅也不足为过,那这天下,取之还不容易?”
每一次听到徐衾说话,宇文豫总能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这次也不例外,之前心中的阴霾登时一扫而空。
“那孺子皇帝还是先放一放,眼下最关键的,应该是兵抵大兴的事情!”
徐衾没有避讳,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宇文豫心情大好,也是频频颔首道:“是啊,如今正是夏末秋来,节气最好,适合厮杀,只是不知主将方面,伊兄可有定夺?”
徐衾思虑片刻,手掌在棋盘边上摩挲了一阵,道:“此番南征,须水路并进,燕子矶和彩石为主攻路线,湘州也要布上疑兵。”
“嗯,这个本将知道,有江陵作为跳板,湘州路应该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徐衾颔首:“水路,彩石一线暂定由杨跃主攻,郢州兵马的战力不可小觑,采石矶那里,山势陡峭,不能做寻常兵马征进,这里交给何良的洮州兵,破敌之法在下已经交付给他,必然不会有失。”
“还有,王大庆所部,也征调了三千人马,如今应该正在前往江陵的路上。”
宇文豫颇为惊讶,徐衾混不在意,继续说道:“至于快船方面,这几日我会与家父知会一声,除却本部水军所乘之外,再锻造百条出来。”
二人你来我往,研究好了主将和船只问题,宇文豫便开言道:“大兴近日的情势,本王多少也有些了解,听说沅州一线的武将矫通善公然反叛,想来陈仲理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宴陵军是最大的阻碍。”徐衾悠悠的说完,宇文豫不由得一怔,这个名字在过去的某段时间里,简直是他的噩梦,还有那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就在眼前,而另一个,依旧执掌着它。
按照眼下的情形,矫通善与赵北孤的大战在所难免。
“宴陵军纵然勇猛,可是眼下建康四境,也就只有这支军马还能供陈仲理驱使了!”徐衾落了一子,子成合围之势。
“我们何时攻拔?”
徐衾坐正了身子,破天荒的说了句:“等等,等到他们已经开战,我们再坐收渔利,否则的话,即便赵北孤打散了,矫通善的正牌军马,也一样是块难啃的骨头。”
这一点宇文豫无从反驳,心中也安稳了一些,由此看来,这徐衾与大兴的关系是真的彻底无法破镜重圆了。
徐衾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听到了想听到答案的王爷。
气氛依旧诡谲,而今的雨廊下,除了棋盘之上的对弈之外,还有一盘棋也下的火热。
心战本就惊险,尤其是两位熟识的故人,宇文豫这一关是挺过去了,可是徐衾的心里,却变得越发的难耐。
“皇帝陛下近日如何?”徐衾猛然想到了回到长安之后听到的一些消息,好像近日宇文嗣那孩子朝堂上冲撞了这位皇叔。
宇文豫苦笑:“这事情你也听说了?”
“略知一二。”
“八岁的孩子,没想到竟然就会用上威仪,独断专行了,看来这薛棋还真是教子有方。”
宇文豫说这话时,面上浮现了一丝恨意。
徐衾停下了博弈,抬眼望着宇文豫,郑重其事的道:“王爷,千万不要忘了初心。”
宇文豫不解其义,伊国公的面上沉静,缓缓的提醒道:“这一句走下来,比这个黄口皇帝厉害的角色比比皆是,可是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之所以能够取胜,便是因为沉着冷静,能耐得住寂寞,王爷不妨想想韦令铭,当时我们已经必败之地,可是后来…”
徐衾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就要他去自己体会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已经命人甄选良辰吉日,估计这几日就会有回应,王爷,此番,依旧由你坐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在下去做吧!”
这句话着实暖心,宇文豫心头一热,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送走了宇文豫,徐衾独自一人站在雨廊门前的台阶上,傍晚的天气没有了白日的炎热。
阵阵清风吹拂过庭院,去年今日,自己也是刚刚大胜初捷,归途之内,却被一记重创打击的陷入囹圄,一无所有。
一年间的运筹帷幄,如今,也是该卷土重来的时候了。
只不过他的心里那股执念已经消减了一些,更多的,是另一个复杂的想法。
“有些东西,还是攥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徐衾这样想着,恰在这时,朱离自屋外走了出来,来到主公身前,躬身拜道:“主公,有消息了!”
“嗯,稳妥吗?”
“是!”
徐衾微微颔首,满意的问:“何时?”
“七月十九,甲子日,诸事宜,尤善兴师!”
朱离话音刚落,徐衾犹自琢磨道:“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