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场嘈杂的人群中,玄百里绷紧了神经,灵巧地穿梭,寻找桑干的踪迹。他一边要四处游走,一边还要留意那些身带佩刀的便衣士兵的动静。
在纷纷攘攘的百姓中,玄百里突然发现了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他戴着普通的青色小帽,衣领高高竖起,还围着一条围巾,蒙着大半个脸,只露出浓黑的眉毛和一双精光内蕴的眼睛。在这样初夏的晌午,他的这身打扮,显得极为反常。
在玄百里注意到那人的同时,几个便衣士兵也同时在悄悄向他靠近。玄百里像一道闪电,猛然窜到那人的身边,用身躯挡住别人的视线,一把扯下那人用来蒙脸的围巾。
真的是他。桑干!玄百里见过桑干的画像,早已把他的面貌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了。眼前的这个人,正式赤月正在追捕的桑干。
桑干猝不及防,被玄百里扯掉围巾,露出大半个脸,不禁愣在当场,一脸慌乱。他还来不及反应,玄百里迅速抬起手,将一张透明的物事往他脸上一贴。桑干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转瞬之间,那东西似乎已经融进了他的皮肤。
他伸手一摸,脸上似乎多了一层皮肤,紧紧地贴合在他的面部。玄百里的手法快、准、稳,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玄百里伸出手摸了他一把。
看见自己带来的特制面具已经贴在了桑干的脸上,玄百里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已经改头换面的桑干。
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副棉帽,俨然是个面目平淡的小老百姓。只是那双眼睛中,还闪着复杂的光芒。桑干对玄百里突如其来的举动,既愤怒,又不解。只是,他的手腕被玄百里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玄百里用脚踩了两下桑干的围巾,骂道,“妈了个巴子!你这兔崽子,偷拿了我们铺子里的香油,拔腿就跑,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这个鬼头鬼脑的东西!”
桑干目瞪口呆,一只手朝自己脸上摸去,一只手挣扎着,想要摆脱玄百里的掌控。“你是谁?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玄百里贴在他脸上的面具,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就算桑干左搓右揉,那张奇特的面具就是丝毫不动,反而似乎越粘越牢了。
“你还敢抵赖!”玄百里叫骂的声音越来越高,那几名便衣军士也已经考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桑干的脸,又摇了摇头。这个被人抓住小偷,明显不是桑干。
见赤月派出的便衣军士也挨了过来,玄百里更加起劲了。他扬起手,朝桑干的脸上重重地甩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桑干脸上。
“你居然还敢抵赖!真是不可救药!”玄百里抓着桑干的手,高高举起,嚷嚷道,“你让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么热的天,你打扮地鬼头鬼脑干什么!就是因为你做贼心虚。”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数落,“怪不得打扮得这么怪!原来是个贼。”“偷东西被抓住了,带他去见官吧。”“这样的鬼东西,就该痛打一顿!”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玄百里也得意洋洋地揪着桑干的耳朵,一把扭着他的胳膊,呵斥道,“大家都说了,你这样的贼,就应该痛打一顿。我今天姑且先饶了你。你给我老实点,跟我走,把偷走的香油交出来。”
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起哄,“对,把这贼带走!可不能便宜了他!”那几个挨在旁边的便衣军士见了这场闹剧,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散去,钻入人群,寻找新的目标。
桑干平白无故挨了一个耳光,又怒又气,一头雾水。他只觉得脑袋里乱冒金星,又被围观的群众指着头痛骂,面红耳赤。玄百里趁机抓着他的胳膊,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助威声中,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走出了刑场。
这场小小的骚动,也引起了赤月的注意。一个便衣军官过来报告说道,“是一个偷香油的贼被抓住了。那个店里的小二追来,要打他呢。”
“把他们赶走!”赤月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别让这种闲杂人等,碍了我们的大事。”
军官唯唯诺诺,“那人已经把偷香油的贼带走了。”赤月忽然心中一动,问道,“看见桑干了吗?”军官摇摇头,“还在搜捕。目前他还没有来。”
“再等等吧。”赤月望了一眼行刑架上的桑干妻女,心里也有些狐疑。难道这个桑干已经半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已经日正当中,桑干的影子都没见着。赤月已经在刑场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只要一露头,不可能有漏网的机会。
在赤月苦苦等待桑干的出现,翘首以盼之时,桑干也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被玄百里揪着离开了刑场。他徒劳地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玄百里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桑干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离开刑场之后,确定了身后无人跟踪,玄百里的步法忽然变得飘忽起来。桑干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提了起来,像踩上了一团棉花,脚不沾地,被玄百里拉着向前飞奔。
他们走得越来越快,片刻之后,就离开了怀州的热闹的城中心。在七弯八绕之后,玄百里带着桑干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他警惕地四周观察着,来到一扇角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少顷,角门轻轻开了。玄百里拉着桑干,轻轻一个闪身,走了进去。桑干被带到一间厢房内,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眼睛神光内蕴,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自己。在他身边,点燃着一炷清香,还有一截短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