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范重阳如此回答,苗判官便抱拳道:“如此,还望大帅怜悯这阖州百姓与帐下军兵。”
此话一出,堂中众将纷纷抱拳道:“还望大帅怜悯!”
范重阳见此情景,便知自己这是不降不成了。
不过得知蜀国乱了之后,似他这等藩镇,本就有所动摇。眼下面临倾覆之祸,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尽忠之心。
故而他只是稍一犹豫,便抬手道:“你等全是某之弟兄手足,某岂能因自己的私心而陷手足于险境?”
底下众人,或真或假,皆是露出一副感动的神情。
却听范重阳道:“如今周军到来,若欲投降,宜早不宜迟,今日你等便随我出城迎接!”
“但凭大帅吩咐!”一众人干脆应道。
即便投降,似范重阳这等藩镇,十之八九还是自领本军。故而他们这些人还需紧紧团结在范重阳的身边,如此才能保证权位不失。
八月十四日,后蜀宁江军节度使率众投诚,瞿塘关未战而下。
于是广节军拼死拼活穿行山岭抵达瞿塘关下时,关城墙头上的大旗已经换成了周国的旗帜。
周军主帅赵元昌留一军驻守夔州,着武胜军攻略开州,余部迅速溯江而上直扑万州。
而在京兆府,主帅史肇庆收拢一府四州军兵于京兆、凤州。
四路齐发,令金州兵自子午谷入汉中、京兆府兵自骆谷入汉中、凤州兵自陈仓道入汉中,自领成、阶二州兵自褒斜道入汉中。
这样一来只需一路突破,便可势如破竹。
果不出所料,虽骆谷、褒斜道被阻,然子午谷和陈仓道先后突破。
凤州兵踏入汉中平原之后,也没去管被堵在褒斜道中的史肇庆,而是直扑南郑。试图在汉中蜀军反应过来之前攻破南郑城。
出子午谷的金州兵则迅速沿汉江而上,突击源州,以期将被驻扎在源州的武定军堵在骆谷中的京兆府兵解救出来。
只可惜汉中这等要地,蜀帝自然是遣那等忠心的将领驻守。
不似范重阳那等摇摆不定之人,山南西道节度使和武定军节度使皆是早有准备,刚一得知周军已进入汉中平原,两人立刻收缩兵力。
南郑、兴道二城互为犄角,且城中兵力没有多大损失。
若是周军大军围城,则龟缩城中不出。若周军试图分兵入蜀,则出城搦战,威胁入蜀周军后路。对此战术,史肇庆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硬磨,一时间顿兵汉中不得寸进。
再看向东路,拿下夔州之后,周军并未修整,而是连夜行进。
当夜,下云安监。
次日上午,抵达万州州治所在南浦县,同样没有遭到多少抵抗便攻下了南浦县城。
简单修整之后,传令武胜军拨一营来驻守南浦,下午再次出发,直奔忠州。
过了忠州便是涪州,然而周军在忠州临江城外被挡住了。
与此同时,卢子龙终于带着沈军来到黔州。
刚出山林还未站稳,卢子龙便洒出斥候刺探敌情。
又安排了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才得空坐下歇息。
卢子龙今年刚刚知天命,虽勤习武艺,但头发也已斑白,只是面容饱满红润,倒看不出来多少老态。
身为主将,自有那亲兵奉上水囊、干粮。
只是还不等他啃完干粮,他的谋士、衡州节度判官龚羡便过来了:“大帅,马使君遣人来问,我等下一步如何行事?”
他口中的马使君,便是此次攻蜀的副帅,柳州刺史马如风。
卢子龙仰头喝了一口水,看着龚羡笑道:“一切等斥候回报再说。临渊可有甚妙策?”
龚羡摇头道:“此行计划在出发之前便已定下,如今尚不清楚此乃何处,现如今是何种情形,属下便是想改也无从下手。”
听闻此话,卢子龙哈哈笑道:“临渊你一介书生,倒比他马柳州还镇定,也不知他羞是不羞!”
龚羡也不由笑道:“谁让他乃是国舅呢。”
笑谈一阵,便有那军兵带着一个樵夫模样的男子过来:“大帅,此人自称是那供奉司的。”
“哦?”卢子龙看向那人,肃容问道:“你可有凭证?”
那男子叉手一礼道:“将军稍待。”
说完后,解下身后背着的柴刀,一手拿着刀柄,一手捏着刀身,这么用力一拧,刀、柄分离。他从刀柄中倒出一个纸卷,递给身边的军兵。
卢子龙接过纸卷仔细查看,确实是供奉司之人,便交由军兵递还给那人:“你可有军情报于我知晓?”
那人收好纸卷,抱拳道:“将军,某得到消息,周军已至忠州。看旗帜,主帅应是北周荆南大都督。”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卢子龙一愣,随即微微探身沉声问道:“消息可靠否?”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叫将军知晓,某虽未亲眼所见,但也问了十多人,应是可靠的。”
卢子龙点点头:“某已知晓。你且先去歇息。”
待此人离去,卢子龙看向龚羡:“临渊可有想法?”
龚羡略一思索,便道:“大帅,如今之计,只有尽快拿下涪陵县城才可。”
涪陵县城,便是涪州州治所在,城北为江水,城东为涪陵江。沈军得涪陵城,则周军不可溯游而上;周军得涪陵城,则沈军不得入江。
卢子龙自是知晓,点点头不再说话。
过不多时,派出去的斥候纷纷回转。
原来他们此时已经到了黔州境内,西边四十里处就是黔州州治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