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听了这声音,不由一阵颤栗、浑身发冷:摔杯为号!
然而等了一会儿,陈佑都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也没见周围军汉有什么反应。
赵普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朝正厅看了一眼便快步赶上陈佑。
在门口会合家兵之后,陈佑脚步不停,直接出了秭归城。
出了城他停下来四处看了看,指着一旁的山坡道:“我等到那里去等。”
家兵自然是没有异议,但赵普估算了一下上山的难度,不由问道:“没必要了吧?”
陈佑看着赵普,一字一顿地道:“那厮想杀我!”
这周围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众人等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这时,陈佑自进州衙起就一直保持着的平静表情终于消失了。这一刻他面容有些扭曲,强压着嗓子重复道:“那厮想杀我!他想激怒我好把我杀了!”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赵普额上渗出冷汗,但看陈佑激动的样子,他还是干巴巴地解释道:“不会的,我们都是大帅节度使府的人,他不敢动手。”
“我乃是降将!”陈佑冷冰冰地说道,然后指向赵普,“而你,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士子。”
赵普说不出话来。
陈佑说的都是事实,别看他对自己曾经服侍过未称帝的赵鸿运比较自豪,但这一层关系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深厚。若是他能起来,自然会凭借这层关系成为天子近臣。但要是起不来,最多给个清闲的位子安慰一下。更别说早死,恐怕只是惋惜一声罢了。
且之前潘美已经说过,赵元昌喜欢用张和。只要陈佑被激怒先动手,张和就能往他头上按一个降而复叛的帽子,这样杀了也就杀了,基本上不会被追究。
赵普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咱们上山吧。”
现在时近中午,一行二十多人饥肠辘辘地爬上了之前选定的山头,刘河、丁小驴等人清理出一块空地来,挖出土灶热干粮。
赵普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问道:“将明,张和这厮为何想要动手你可有猜测?”
陈佑顿了一下,答道:“潘二说这厮跋扈高傲,可能是因为我这个比他低一阶的降将要节制于他吧。”
听了这个解释,赵普苦笑道:“这也太随意了吧?”
“有些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古怪。”陈佑摇摇头,没有多解释。
前世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他见得多了,也曾收到过死亡威胁。不过,后来那个威胁过他的人被他借势送进监狱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很有耐心,记性也很好。
大约申正,在这山头上可以看到城内在整军。
陈佑站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秭归城内的广节军整队离去,直到消失在山路上。这时他才十分认真地对身旁的赵普道:“吾必杀之!”
赵普打了一个寒颤,看着陈佑明亮的眸子,咬了咬牙道:“我助你!”
陈佑点点头,对众人道:“走吧,入城。小驴你去找到唐都头,让他立刻带着人到州衙。刘河你带人去秭归县衙将县令、丞、簿、尉都带到州衙。”
“是!”刘、丁二人抱拳应下。
重新来到府衙,只见此处已经人去楼空。
走进正厅,桌椅乱糟糟的。再看正厅后的二厅,也是一片空荡。
好在馆藏室的户籍田册等都还在,粗略翻阅感觉没什么遗失之后,陈佑赵普总算松了口气。
陈佑这才有闲心对赵普笑道:“则平兄,一同去看看今后这段时间的住处如何?”
听到这话,赵普也笑着拱手道:“正有此意!”
州衙坐北朝南,被一道墙隔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面的主体建筑是正厅和二厅,是原本的刺史或者代行刺史职务的官员日常办公的地方。另有库房、账房、馆藏室等建筑。
后面则是州官及亲眷生活的场所,也有一个小客厅专门用以待客。除此之外,还有五间卧房,另有库房、厨房、男仆住所、女婢住所等。
不过,此时后院这一片所有装饰品、财物等全部都被搬空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
面对这种情景,赵普无奈地摇摇头:“这也真的是,兵过如篦。”
陈佑此时倒是有心情开玩笑:“没一把火把这里烧掉就还算好的了!”
“你啊!”赵普指点他一下,也笑了出来。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先是刘河遣人来报:秭归县的县令、县尉被用县令大印捶杀在县衙大堂上。
紧接着又收到消息,牢里的犯人都被放了,但是里面发现一个身上放着州刺史印的尸体,另有数具尸体散落在周围。
之后被派去查看粮仓的家兵也来回报说粮仓内只剩下一点点粮食了。
一个坏消息接着一个坏消息,陈佑、赵普经历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后,现在已经麻木了。只是吩咐家兵将州衙清理好,同时让唐都头安排好守卫城门的班次,至于城内治安,只有一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到达秭归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槽心的过去了,第二天上午,潘美终于领着潘字营的大部队赶到秭归。
原本因为周军人手不足而蠢蠢欲动的归州大户不得不再次收敛。
“直娘贼!这矬鸟竟敢做得如此之绝!”在得知秭归现状之后,一直以来彬彬有礼的潘美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只是骂完之后还得考虑现实,他皱着眉到:“这次出发的时候多带了一些粮草,可也只够这么些人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