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程看着终于被清扫一空的城墙,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抵达琅琊的第八天了,今天,他终于可以正面攻击城墙,与敌人短兵相接了.当初以为琅琊是一块面饼子,随便一口咬下去,便能撮得满嘴粉末,不想这一口下去,却险些崩掉了自己的牙齿.
好在今天一大早,蓟城的使者赶到,宣示了齐军主力已经拿下蓟城,现在主力正一分二,一部扫荡天河郡内残敌,警戒与渔阳接壤的叶真所率征东军,另一部却正在日夜兼程,赶往琅琊,这个消息让齐军士气大振,也让田富程增添了无数的信心.
父亲已经功成,现在就看自己的了.
"攻城!"他厉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首登城墙者,赏千金,升sān_jí!"
重赏之下,自然便有勇夫,便来就已经士气高昂的齐军,在这一悬赏鼓舞之下,疯狂地扑向了琅琊城.
护城河早被填平,铁丝网已经被拔除,看着缓缓靠拢的无数攻城车,以及抬着云梯蜂涌而至的齐军,郑晓阳从城楼之上站了起来,拔也了这些天他一直未曾出鞘的腰刀.
"正餐到了!"他低低的说了一声.
伴随着咣咣的声音,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士兵们呐喊着蚁附而上,而在稍远处,一面面盾牌组成的盾阵的掩护下,齐军的弓箭手正在与城头之上对射,而那些攻城车上,亦是竖起了一面面盾牌,其中一半之上架设着床弩,掩护压制着城头的火力,另一部分却是隐藏着无数的士兵,这些攻城车,体形巨大,几乎已与城墙平高,如果让其靠近,攻城车上的士兵便可以直接跃上城墙,与守城者展开搏斗.
与东胡人的攻城技巧比起来,齐人的确是要高出好几个档次.一出全力,便势若雷霆.
城上床弩不再对着城下射击,而是集中力量,对付那些攻城车,往往数十支床弩一齐攒射一架攻城车,只消一轮射击,便将这架攻城车打垮,车上无论是人还是弩,便都随着倒塌的攻城车轰然倒下.
对手兵多,郑晓阳不可能在每个方向之上展开远程打击与对方对射,他集结了五百弩兵,每人装备三张弩,三百人射击,两百人装弩,使之能保持持续不断地射击,臂张弩强劲的力道使其的杀伤距离远远超过城下的弓箭手,而他们对付的,也正是那些隐藏于盾阵之后的齐军弓箭手.
由老弩兵标准方位,一声令下,无数的弩箭便以抛射的方式射向空中,在这些弩箭刚刚越过盾阵之后,突然掉头向下,蜂群一般蜇向盾阵之后的敌军,每一轮下去,便将盾阵之后的敌军射得倒下一大片,数轮过后,一个个的盾阵被迫后撤.一退二退三退,终于退到了弓箭根本无法威胁到城头的时候,这些弩兵便不再理会他们,转一个方位,开始再一轮的射击.
臂张弩比起弓箭来,节省了士兵的臂力,使士兵可以无限制地进行射击,这一点优势,齐军根本无法与之比拟,齐军也有弩,但其射程还比不上弓箭,与臂张弩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没有了城下齐军弓箭的威胁,守城士兵肆无忌惮地从城墙之上露出半个身子,将石头,擂木,如士点一般地抛下去,直砸得下面鬼哭狼嚎.
一架架云梯不是被推杆推开,便是被城上钉拍重重拍中,这种钉拍,说是拍子,其实是用一根根圆木钉结在一起,上面都装着锋利的矛刃,每一面都重达数斤,被征东军士兵放下去,伴随着沉重的隆隆之声,将云梯从中一拍两断,附着在云梯之上的士兵,挨着便死,擦着亦亡,最惨的便是被这些锋利的矛刃插中身体却一时又不得死,嚎叫之声惨绝人寰,当征东军将钉拍扯起的时候,上面多是扎手扎脚仍在拼命挣扎而不得死的齐军士兵,观之令人心胆俱裂.
死者仆地倒下,活者却是前仆后继.
轰隆一声,一架攻城车终于靠上了城墙,哗拉一声,挡在最前面的盾阵轰然散开,内里上百名齐军士兵一涌而出,从攻城车上跳下城墙,挥刀砍向城墙之的守卫者.
守在这一段的征东兵倏然一退,留下一段空白,竟是将这些齐军从容地退上了城墙,就在这些齐军愕然的一瞬间,臂张弩的啸叫之声便轰然响起,大片弩箭将这一区域完全笼罩.
攻城车如此巨大,靠近城墙如何能让人不察觉,征东军集中力量消灭了他前后左右的攻城车,却放了他们近前,事先在这里埋伏下弩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一攻城车上的齐军尽数剿灭.
弩箭过后,这一段城墙之上,重重叠叠倒下的尽是齐军的尸体,一轮箭袭之后,这些弩兵又风一般地卷走,步卒们欢呼着奔上来,将齐军的尸体抬着扔下城墙,亦不管有些人还活着,抓着两腿便扔将下去,另一些士兵则往攻城车上泼上油脂,数个火把扔过去,轰然一声,整个攻城车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城下,正顺着这架攻城车往上攀爬的齐军立即四散逃逸,逃得稍慢一些的,立时便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火人.
远处的田富程,看到一架攻城车靠上城墙,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看到了一个个齐军士兵尸体被从城上抛下来,而那架攻城车也在大火之中化为乌有.
一天鏖战,齐军数次登上城墙,却皆是征东军做下如此这般的陷阱,上去容易下时难,但凡登上城去的,几乎都没有任何作为,便成了征东军的刀下亡魂.
征东军不惧近战,与一般的守城者生怕攻城者攀上城墙占领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