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入眼,简直就是惊才绝艳。从大营内开始示警到全军列队完毕,周玉便一直在心中默默记时,结果让他大为震骇,征东军的反应速度比起大燕最为精锐的军队,还要快上三分之一的时间,不要小看这一点,这是一支军队训练有素的最直观的表现。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高远,这样一个从未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半道出家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才能练出这样一支精锐的让人感到可怕的军队?
征东军的每一个战术动作都好似经过了千百遍锤练一般,如果仅仅是高远嫡系军队那也罢了,但周玉很清楚,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高远从渔阳前线带回来的,而那些人,不久之前,还被视作鱼腩,消耗敌人箭支,锐气的送死者。
此人当真有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么?
“我们下去吧!周将军,却见见我征东军的儿郎们!”高远豪气地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策马冲下山丘。
牛栏山大营之内,号角之声再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解除警报,那支来历不明的闯入牛栏山大营警戒范围的军队突然竖起了旗帜,那是征东军将军高远的亲卫旗。大营之外,十数名骑营的骑兵已经纵马迎了上去一探究竟。
虽然警报解除,但孟冲并没有下达解散的命令,营内营外,仍然是一片凛然的战争气息。
“搞什么名堂?”孟冲眉头紧皱,此时,他已经清楚地看到,对面来的队伍之中那打头一人,正是现任高远亲卫统领的叶真。这是一次玩笑么?岂有这样开玩笑的道理?
当真是岂有此理。
但接下来,从斜刺里又冲下来数十骑,并入到了叶真的队伍之中,向着这边而来,而贺兰雄麾下前去探查的十数骑,在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拨马狂奔而回。
“是将军来了!”颜海波兴奋地道:“难怪玩这一出,是在检验我们的反应速度么?”
“将军总是这样出人意料!”郑晓阳微微摇头,“小颜子,还记得当初我们半夜睡得死猪一般,将军却突然吹集合号吗?”
颜海波大笑起来,“老郑,我要揭你的短了,你第一次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个裤衩就跑出来了。”
“能不跑出来么?慢一些就是十公里的武装越野啊?”
“嘿,军容不整,也好不到那里去!”
听着二人的谈笑,孟冲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羡慕,二人不经意的对话,表露的却是他们当初与将军一起奋斗在寒末之时的往事,这是一种资历,随着高远的实力越来越雄厚,这种资历必然会成为他们的锦锈前程的绝大助力。
幸好自己也来得不晚!孟冲在心里道,与他们一样,自己也与将军一起并肩浴血战斗过,也在将军最危险的时候,站稳了立场,没有踏错一步,自己或许不会被将军引为像颜海波那样的兄弟,但自己绝对会是将军最为得力的下属,这一点,在上一次高远与他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之中,他已经感受到了。
与郑晓阳,颜海波,那霸他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孟冲对他们已经非常了解了,他们与许原一样,战场冲杀,都是孟将,但却也仅此而已,可以为将,难以为帅。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来到牛栏山大营,便被委任为临时指挥,总揽牛栏山大营所有事务的将令的原因。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牛栏山大营里三分之二的士兵是自己带来的原因,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征东军强妙的军队配置,杜绝了所有将领有可能拥兵自重的想法。在这里,上至将官,下至士兵,都只是征东军这台战争机器之上的一个部件,而这台机器的操纵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征东将军高远。
“我们下去迎接将军吧!”收回思绪,孟冲回望身边的将领,笑道,“将军一来,可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但愿我们没有让将军失望。”
征东军牛栏山大营驻军一一出营,列成了方阵,迎接着他们的最高统率,五百人为一营,八个步军方阵如同八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快,凛然肃立于寒风之中。两个骑兵营,亦是五百人为一方阵,立于步兵之侧。每个营的指挥挺立于方阵之前,在他的身后,是一名执营旗的掌旗官。
孟冲带着郑晓阳,颜海波,那霸,贺兰雄,许原等高级将领疾步迎上了正策马而来的高远一行人等。
“牛栏山大营指挥使孟冲率左军,右军,骑兵营诸将,恭迎将军,请将军检阅军队!”孟冲肃然挺立,右手握拳,置于心脏位置,微微躬身,在他身后,所有将军与他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这是征东军的标准军礼。
“辛苦了!”高远骑在马上,向着诸将微微点头,脚尖轻点马腹,缓缓策马前进,其它诸人,都是自觉地落后了十数步,这才缓缓跟上。便连周玉,也不自觉地放缓了马儿前进的速度,与高远拉开了距离。
高远策马走到了第一个方阵的前方,营指挥呛啷一声,拔刀出鞘,斜指上方,身后的掌旗同时将大旗高高举起。
“征东军!”营指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呼道。
“万胜!”身后,五百步卒手中武器同时高高举起,五百个整齐划一的声间汇成一股声浪,直冲去宵。
随着高远的战马走过一个个的方阵,征东军万胜的呐喊声此起彼服,周玉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作为一个常年统兵的将领,置身于这个杀气凛冽的场合,他的身上仍然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