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大总管的脸色难看极了。上头传命令下来,全山庄戒严,不许人进出。”
妙香“哦”了一声。
女伴还要再说,外面有隐卫大步走进来,对妙香道:“你是妙香?跟我走一趟。”
妙香一言不发,站起来跟他走了。
穿过亭台楼阁无重数,她被带到一处小园,排在前面的侍仆皆从一个面貌冷厉的男人面前经过。她认得,这些都是过去两天里去过霜云殿的仆役。
只听一向高高在上的大总管对这男子恭声道:“涂护法,这是最后一个了。”
这男子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她就觉得脑海中一片冰凉,似乎思绪都被人看了个透。她茫然回视,和这男子目光对了个正着。大总管在一边道:“这是妙香,昨天青鸾大人交代小厨房做的三红羹就是她给送过去的。”
“何时?”他看向妙香。
妙香道:“掌灯时分。”
“青鸾说,那碗羹汤没有问题。”对方又朝她上下扫视两眼,旋即对大总管道:“也不是这个。”
大总管叹了口气,对妙香挥了挥手:“回去吧。”
她转身回去了。
整个得愿山庄都沉浸在紧张而不祥的气氛当中。霜云殿全面封锁,不允许除了宁小闲嫡系以外的任何人进入,下人们就见顶头上司一个个面色沉凝,有甚者更是眼角发红。还未等他们打听明白怎么回事,上头又传严令下来,所有人不得私相妄议,不得与外人接触。
有两个嘴快的私底下多说两句,被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斩首,于是山庄内所有仆佣一齐噤若寒蝉,心里却明白,庄里那最最重要的人儿,怕是不好了。
这一日下午,两眼通红的大总管就开始指派任务,将下人们都派出去采办物事,妙香也跟着一个老嬷嬷出门。
第一次买的是麻服,第二次买的是素缟。她嘴上什么也不说,却暗地里观察,发现其他被派出去的下人们,大致也是采办白事所需的物件。
继宁远商会之后,得愿山庄又被两大神境的战火波及,那动静早就响彻了半个中京,引得无数人注目。长天引虚泫出城当天,督务局就来问讯了,得愿山庄的回复却是吞吐遮掩。长天不在,原本该当家掌事的宁小闲又根本不曾露面,只派了涂尽出来应对,这就让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神秘当中。
没过多久,得愿山庄的下人们又出来采买这些不寻常的东西,内城的贵人们嗅觉何等灵敏,刺探的刺探,揣度的揣度,妙香就亲眼见到自己跟着的老嬷嬷被哪里窜出来的路人塞了十几两的大银,对方问的就是庄内出了何事。不过外出的下人都被下了严令,不得将庄内事务外泄,所以不出半天功夫,整个中京城都是谣言满天飞,有扼腕叹息的,有私下窃喜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暗自盘算的。
这些事儿,都影响不了如愿山庄。如此又隔一天,大总管再派下任务,妙香跟着嬷嬷出门,这一回买的是阴烛。
人年纪大了,脾肾就不太好。嬷嬷采办了上头交下来的任务,中途就找地方出恭去了。妙香在原地等了几息,左右看了看并无人注意她,突然转头向外走去,很快汇入了人流当中。
随后她雇了一辆马车,往东边而去,走了约莫三十余里,才跳下来走进一条胡同,再拐了几个弯,才钻入一户民宅里。
宅子里很安静,她径直走进主人卧房,将化妆台前的圆凳移开。
这一处地面上,赫然画着一个阵法,线条细而精密,圆凳一被移开,阵法图就亮了起来,在这昏暗的室内闪着微光。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按了上去。
下一秒,她即从原地消失不见。
地面上的阵法图闪烁几下,忽然中心冒出几点火星,遇木即燃,只用了十几息的功夫就吞噬掉整座梳台,再过得不久,整栋民宅就失陷在一片火海当中。
这时候如若有人追踪至此,也是线索全无,休想再找出妙香的下落了。
而这个时候,她本人已经出现在二十里外一家酱菜铺的后院里。
做酱菜的店铺嘛,后院当然有菜窖子,只是这里头味道奇妙了些,普通人不大呆得住。妙香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打开窖门,径自走了进去。
除了酱缸,这里还有两张长桌并排而放,并且居然已经有两个人候着了。
其中一个男子长着两撇小胡子,此刻躺在长桌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若死,心跳异常微弱。另外一人脸皮很白,像是终年不见日照。他站在窖口,见到妙香走下来,赶紧上前替她掩了门:“后面没尾巴跟着罢?”
妙香木然道:“安全。”走到这里之后,她脸上就全无表情,连声音都变得异常木讷。
随后,她快步走向另一张长桌,躺了上去:“快些,我们要早点离开这里。”
她刚躺好,这人就走过来扯开她衣物,露出白晰的胸。不过他眼中却没有半点淫邪之色,反倒是取出匕首,刃尖寒光一闪,就对准她的心口位置剖了下去!
她的胸口当即血如泉涌。不过这一幕看着惊悚,白脸下刀却没有伤及心脏,只是将胸口位置割开五寸长的口子,而后伸手进去掏摸了一阵,最后做了个用力拔取的动作。
他居然将这颗心脏,从活人胸腔当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遭此重创,妙香身体轻轻颤了两下,呼出最后一口浊气,就此毙命。
那颗心脏却在刽子手的掌中继续跳动,并且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