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后发而先至,第一次击在对方手腕上,将敌人齐腕剁下;第二次直接从另一人眼睛刺入,自后脑穿出,血泉飙出来的时候,大黄已经冲出去七、八丈远了。
又有一人提剑来袭,宁小闲被长天锢得太紧,动弹不得,只好拍了拍肉球的身子。它即弹出最后一条触手,将这人拦腰卷住,正要甩飞出去,长天突然怒喝一声:“敢尔!”左手屈握成拳,重重打在大黄身上!
这一拳力道惊人,打在大黄健硕的肌肉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哪怕它正在全速飞奔都被击得侧身飞出,口中也发出吃痛的吼叫声。
不过它哪敢责怪男主人,因为就在它原本要落足的地面上,突然“长”出了一枚又粗又壮的尖刺。这枚石刺的根部都有水桶粗细,而顶端却细比针尖,这一下从地底戳刺出来,光是高度都达到了六尺(近两米),黑黝黝地好不壮观。
使出这东西的人心思阴狠歹毒,正要借着乾清圣殿门徒分散长天二人的注意力,从地底召了这么个东西出来,选择的时机也是妙到巅峰,恰好在诸犍落地时刺出,若无意外,都能将这头豹子扎个透心凉,豹子上的乘客至少也要死掉一个。
石刺乃是从草地里探出,之前没有半点征兆,也不知道长天是怎么发现的。宁小闲的心却像浸到了冰水里头,一阵收缩。这样的招式,她见过玄武使出。所以此刻出手的必定是沉夏。
他追上来了,涂尽没能截住他。
紧接着,这一处地面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十余丈宽的一条口子,里面黑沉沉地不见底。两人一豹脚下踩空,和着草根泥砂土块同时下坠。
时人管地颤叫做地龙翻身,可是天然的地颤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就算地面开裂,那也是相当缓慢,哪一回也没有这样快捷无声的。
大黄不甘心地咆哮出声。在脚边同样下落的一块大石上用力一踏,借力跃出去三丈远,又踩中了另一块石头,第二次再使力上跳。这般生死存亡的关头,它也被迫出了浑身解数,尽管身躯庞大。却能弹跳若蚤,居然离地面越来越近。
宁小闲的心都悬了起来。但凡有一丝神力在身,她都能做比大黄更好,可惜这具肉身的弹跳力太弱,他们只能寄望于大黄给力些,再给力些。
眼看着再有一次挪跳。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吃人的豁口,跳回安全的地面。恰在这时。前方的石块突然往边上挪动了一尺。
这一下挪动好生突兀,就像是平空被人推开一样。可最糟糕的是,这一记轻挪,令大黄再也没有了落足之地!
它前爪踏空,庞大的身躯毫不停留地落下,背上的两个乘客自然也不能幸免。
两人一豹,齐齐坠向了黑暗的无底之渊!
这时。岩壁间才现出沉夏的身影,初初犹在五丈之外。再一闪动,已欺近身来。
随后,那一对神器以千钧之势劈斩下来。凛冽浓厚得若有实质的杀气,令流动的风都凝固了。
宁小闲黑漆漆的瞳孔中都映出他双手所执的山河阵通晓主人心意,散发出淡淡的黄光,外圈的锋刃高速震动,传出蜜蜂振翅一般细小的嗡嗡声。她甚至看到金色环身上的妖文缓缓流动,带着说不尽的妖异美感。
可是她躲不过去。
莫说她身无神力了,大黄此刻身在半空,三人根本无处借力,只能随着惯性下落,不能躲、不能逃,甚至无法格挡。
沉夏出击的时机,依然把握得妙到巅峰。就连他自己,眼中都露出了兴奋和满意之色。
搏杀撼天神君,这是从未有人能够完成的壮举。他要亲手摘下长天的头颅,成就不世的荣耀!
这一记滑斩毫无花俏,大开大阖,只消击中目标,就能将两人一豹齐齐地当胸剖作两半。并且外放的罡气如刀,她单薄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它的锐芒。
这一回,才真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都嗅不出一点点生还的可能。
冰冷的杀气侵得她眉心发凉。都说人死前会回忆平生种种,她觉得那一定是假话,因为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惟有双手像有自主意识般,将长天攥得更紧。
他的胸膛很暖和。
她乘坐在长天前面,若金环斩下,首先会将她一剖两半,然后才轮到身后的男子。以山河阵的锋利,恐怕批肉割骨不会比切黄油更费劲,并且人若是被腰斩,很大机率不会立死,反而要呼嚎辗转,受尽苦痛才慢慢咽气。
可以预见的死法这样惨烈,这一刹那她的心中竟是无忧亦无怖。只要能和身后人共赴黄泉,似乎连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了。
只是她心中终有那么一点点不甘。
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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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气派府邸中,琉璃瓦、白玉阶,连屋脊上的镇邪狮子都镏了真金,处处花团锦簇。
正有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将今晨沾了露水的琼花小心翼翼地插|入水晶瓶,再倒退着,踮起脚尖离开。
她不敢惊扰了这里的主人。
书房里只有一个少年。他穿着粉白团花的大袖宽袍,窗外一缕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愈显眉目悠远,唇若涂丹,那一双眸中灵光闪动,唇角微微上挑,看起来正是转盼多情、语言常笑的翩翩儿郎。
明明是这样俊美如画的少年,可是那侍女从头到尾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屋角焚着龙涎香,他面前摆着一局棋,对面却没坐人,好半晌才落下一枚白子,回头却又寻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