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炳大惊失色,急道:“诸葛将军,定是有什么误会!那人我真的救出来了!”
“我知道。”诸葛阳冷笑一声,“先前正因姓梁的还未获救,故而到了此时才来擒你。”
沈维炳即使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李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与何腾蛟见面,只是利用自己捞出梁嘉宾而已。
他也顾不得细想为何李过、高一功会为一个商贾大动干戈了,眼下已是自身难保。他立刻挣扎嘶喊,“放开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唔……”
随即便有士卒将破布塞进他嘴里,再紧紧绑缚手脚,押往荆州而去。
高崧又令人在附近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收队离去。
诸葛阳驱马与高崧并排而行,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高将军,前一阵你说朝廷要拨军器给我们,末将只当定是些破烂货,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前日东西运来后,我打开一看,嘿!那简直……”
他一介武夫,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最后憋出一句,“简直比我的小儿子还让人喜欢!
“清一色的精制棉甲,比我身上那件都不差多少!还有那火铳,十一钱的大铳,十一钱啊!他娘的,八十步外都能射穿一寸厚的木板!这东西搁以前简直要当炮用……
“对了,军饷也运来了,整整两万五千两,足色银!”
他直说得眉飞色舞,“辅政王殿下真是大手笔!早知如此,咱们当初就不该一直窝在湖广,说不定还能赶上南京大捷……”
高崧点头道:“是啊,忠贞营在何腾蛟手下死了多少弟兄,却过得苦不堪言。”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不过还来得及,朝廷在湖广就快要有大动作了。据说近来四川、江西、广西方向都有调动,虽不知具体要干什么,但咱们忠贞营应是其中关键!”
“好啊!总算熬到出头之日了!”
两人又兴高采烈地聊了一阵,诸葛阳瞥向沈维炳,“高将军,这厮怎么处置?要不我帮你一刀砍了吧。”
“不成,”高崧忙阻止道,“留此人还有用。
“依辅政王殿下吩咐,要以何腾蛟的名义,大张旗鼓将这密使送往南京。”
诸葛阳愣了愣,旋即心领神会,“殿下高明!如此一来建虏与蛟非但再无媾和可能,甚至还会反目成仇。”
虽然朱琳渼以历史为鉴,认为何腾蛟联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多一道保险总是没错。
另外,此举更是断了多尔衮对湖广的念想。密使被公开送南京斩首,受此大辱,就算多尔衮还想拉下面子对何腾蛟示好,他手下朝臣肯定也不会答应了。
高崧笑而扬鞭打马,“叔父大人前几日还说过,这位殿下雄才伟略,可是不得了。老朱家当还有数百年气运,我们也莫做它念了。此番回去领弟兄们好好操练,大概用不了便会有仗要打。”
“高将军放心,大伙只要吃饱了肚子,再苦再累也不会含糊!”
……
山西。
大同府城北一处豪绰的大宅,门前匾额上两个鎏金大字“梁府”,乃是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名夏所书。
才刚过酉时,梁家却是大门紧闭。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车上之人点头哈腰地将一锭银子塞在车后差役手里,待后者离去,这才忙去敲东侧偏门。
梁修行早得了信,带了管家、下人涌了出来,从车上将老爹和大哥扶下。他见两人虽是受了惊吓,气色不佳,但似乎并未受什么罪,这才放下心来。
梁嘉宾进宅子走了一段,却愈发觉得不对劲,似乎家里出了刚才出门迎接的十多人之外,竟已再不见任何身影。
他一把拉住梁修行,“老二,人都哪儿去了?”
后者神色焦虑地答道:“爹,据城中周大人和蔺大人送来的消息,朝廷这次是盯上了梁家,不把我们榨干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又一指北面,“家里人此时大概已到关外了,儿子前日起便秘密安排大家分批离去。”
其实梁嘉宾在牢中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闻言仅是眉头紧锁却并未太过震惊,又望向次子微微点头道:“此事你倒也办得妥当,越早走越好。只是准格尔部相距甚远,不知途中会不会再生枝节。”
梁修行道:“爹,我们不去准格尔,只往察哈尔去,仅二百多里。”
“糊涂!”梁嘉宾立刻瞪圆了眼睛,差点儿抬手给他一耳光,“察哈尔现已归顺朝廷,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快,趁还来得及,让他们转去鄂尔多斯方向,眼下只有漠西蒙古还算不服建州……”
“爹莫急,儿子让大家去苏尼特部也是有把握的。”梁修行遂将自己的南京之行详细说了一遍,“若非朱琳渼帮忙,儿子根本凑不出一百六十万两赎您和大哥。儿子思量,他既能有办法能助你们脱险,这漠南多半也去得。
“此外,这几日还有南明锦衣卫前来相助,否则咱们家这近百口以及二百多名下人,怕是很难不惊动朝廷便能离去。”
梁嘉宾闻言愣了半晌,心中总觉得上了朱琳渼的当,但眼下的局面,除了他给指的这条路,似乎也再无其他办法了。
梁修行一旁催促,“爹,大哥,你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咱们便赶紧出城。”
……
察哈尔草原。
苏尼特部。
滕继特解完了小便,用力抖了抖,转头对腾继思道:“大哥,汉人多狡诈,这仍是算计着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