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样的味道?
“这位客官好灵的鼻子,小店不久前的确粉刷过墙壁。”一道粗哑僵硬的声音从门后的阴影中传出。
众人被唬了一跳,转头定睛一看,一个店家打扮的男子正躬身站在那里。
赵一钱挠了挠头,上次来时,店家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吗?
他和太子正想上前再看个仔细,不了那店家却“噗通”跪在了地上,粗哑的声音哽咽着一声声喊道:“原来是恩人们大驾光临,恩人们真是我们一家老小救命的活菩萨呀!”
店家伏在地上一下下磕着头,倒给太子等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刚准备将店家扶起来,斜刺里又冲出来个青年男子,一会儿又一瘸一拐走出个包头的夫人,身后还带了两个稚龄童子,一群人都伏在地上跟店家着不停地跪拜。
太子最应付不惯这种场面,一把将赵一钱和驭叔推了出去。
驭叔衣袖轻轻一摆,那一大家子的头便再也磕不下去了。
驭叔冲赵一钱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第一步我完成了,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赵一钱愣愣站了半晌,才说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那天的事只是碰巧罢了……这一次我们也只是路过,吃个饭就走……嗯……你们这样,我们可真待不住了。”
店家闻言忙带着一家老小起身,但他们的头却仍低垂着,简陋的小馆子里光线昏暗,谁也看不清他们脸上神情,只能听到那粗哑的声音语调怪异地说道:“原来恩人们饿了,都是老小儿没有眼力见,这就去后堂给恩人们备菜,求恩人们千万要吃了再走啊!”
说罢着一大家子便依次挨着墙根僵硬地向后堂走去。
这样的场景也太诡异了,众人仔仔细细瞧着,想要看出些端倪。
“我们这样……是不是吓着恩人们了?”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赵一钱扭头看去,赫然对上了一个白惨惨的大脸盘子,那像是随意抠出来的眼窝子里,一对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赵一钱。
赵一钱吓得神魂差点出窍,猛地往后一退,指着那惨白脸盘的主人叫道:“你们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那青年男子搓着手垂下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们……那怪物的肚子里有毒,我们出来养了好久这才勉强能将店重新开起来,不是有意要吓恩公的。”
听他这样一说,太子等人再也说不出质疑的话来,毕竟那个黑熊精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真要论起来,反而是他们欠了这一家子的。
孙二丫瓜指给那青年看:“你们一家子都这样,也太可怜了,刚好我们这次还带着一位神医,一会儿吃过了饭,就叫她给你们看看吧?”
太子没有出声,显然也是同意了。
那青年脸上露出难得的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叫他们好好准备准备。”
只不过看个病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但众人都沉浸在愧疚和同情之中,一时也没有细想。
一行人并起了两张桌子坐定,等了半晌,既不见有人来点灯,也不见谁来布碗筷,但一想到那一家子行动迟缓的模样,便也都耐住了性子等待。
暮色四合,小屋子已经连对面的人影都看不太清了。
孙二丫忽觉胳膊往下坠了坠,打眼一看,却是店家的一个孩子在拽她的衣袖。
“姐姐,我娘说你要生小宝宝了,我家有几双她亲手做的小鞋子,都是用不上的,请你过去挑一些带走吧!”
孙二丫见这孩子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哪里还能忍心拒绝,便只好起身跟他过去。
赵一钱忙起身搀着孙二丫,对那小孩道:“你姐姐身子重不方便,我也跟着一起去好不好?”
小孩抬头看了赵一钱一眼,眼珠呆滞地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一步一步往后堂走。
赵一钱就当他同意了,当即便扶着孙二丫跟了上去。
后堂的门打开又关上,一股寒冷刺骨的穿堂风涌进了小屋,小下巴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迷茫地看看其他人:“大妖怪大人们真厉害,这么冷的天,大妖怪大人们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而其他人听了小下巴这话却猛然一惊,他们这才注意到,屋外寒风呼啸,可屋子里却连炉火都没有,赵一钱和孙二丫穿着棉衣披着大氅都还冷得哆嗦,可那店主一家子却都只穿着单衣!
同样都是凡人,店主一家甚至还都是病人,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怕冷呢?
太子和驭叔等人都是妖怪,这点寒冷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疏忽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驭叔等人刚站起身,太子已经蹿向了后堂。
破旧的木门被太子直直撞开,屋子里瞬间冷风肆虐,可太子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小太子,怎么了?”风十里疾步赶了过去,这一看就连他也愣住了。
门口是白雪皑皑的荒地,既不见灶台,也不见卧房——所谓的后堂,根本就不存在。
“该死!”太子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厚厚的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风十里捻了一点糟烂的木屑看了看,冷声道:“点灯!”
屋中几盏油灯应声亮起,众人举目四顾,这一看之下更恨不得将后槽牙都咬碎。
四面墙壁上满是陈年的油污和灰尘,有许多地方墙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