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夫感到十分意外,“你何以知道我身有邪气的?”
糖瓜摇摇头:“下官不知道,下官只知道老师那里有可以驱散邪气的药方。”
王夫微微一愣:“你向他讨要的就是这个药方?所以小蝴蝶也是用的这个药方?”
糖瓜道:“没错。而且这药方下官并没有交由肖贵客随身携带,它就钉在养泉宫为肖贵客制药的小厨房的墙壁上,所以当下官看到这药方出现在肖贵客的怀里时,就觉得有异,事后便将这个疑点告诉了太子公子。”
风十里随即接过话头:“太子认为小蝴蝶一定是想通过这张药方告诉我们什么,于是我们找来服侍小蝴蝶的侍儿询问,没想到其中竟然有一个看得懂药方的孩子,就是那个孩子,在小厨房看到这张药方时,随口说了句这怎么跟王夫大人的药方很像,正巧被小蝴蝶听到了。”
“于是起了疑心的小蝴蝶就要想办法查证,但她当然不可能拿着这张药方去当面问你或者询问太医院的人。我们也想到这才明白,为什么她随身携带的长剑会在屋子里,这除了代表她出去的急且没打算走远,还能意味着她要去的地方是不可以佩戴刀剑的。”
“整座王宫中不能佩戴刀剑的,也许她在那里发现了焦太医也曾去过的痕迹。”
糖瓜为了肖蝴蝶去向焦太医讨要药方,焦太医对糖瓜虽然表面严苛,也认为她少年气盛、恃才傲物,但她对于这个平民学生的才能还是十分认同的。
听到糖瓜想讨要的药方,焦太医大为惊讶,因为身为药方的拥有者和王夫的主治太医,她自然一下就听出来那是王夫每天在用的药方。
太医们对于自己所医治的权贵的病情都是不可外泄的,更别说是药方这样重要的信息。焦太医以为糖瓜想打探王夫的病情,于是就严辞质问。
糖瓜却以为是焦太医不愿给药方,情急之下就将肖蝴蝶身中邪气,那药方又是出于怎样的原理可以医治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焦太医当时越听越震惊,饶是她再古板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于是佯装斥责糖瓜不学中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让糖瓜匆匆抄走药方后,焦太医便急匆匆,那些她从来不愿接触,不愿看的厚重的典籍上记载的内容,让她越看越心惊。
王夫的身体一直都是由她来调理的,即便王夫掩饰的再好,总有一些异于寻常的地方是遮掩不住的,焦太医在一番比对分析之后,也不得不信了王夫体力蕴含邪气。
焦太医能成为整个青丘最有声望的医者,绝不单单是因为她资历够老,于许多权贵有恩,她本身的医术造诣和天赋也是极高的。
焦太医回到养泉宫时,就已经想出了对药方的调整之法,她重新制了药,送去给王夫。不知情的王夫服药过后,立刻感觉身体有异,他体内的邪气几百年下来已经根植于血脉之中,骤然遭到加强后的药力的驱散,顿时觉得痛苦难当。
焦太医也就是在那时,为了安抚王夫,就将她刚刚研究出的一切和盘托出。察觉到体内邪气正在迅速流失的王夫立刻起了杀心。
就像他方才所说的那样,在焦太医转身不备之时杀了她。
但焦太医临终前做的最后一份药,还是被王夫服下去了,于是那夜王夫所表现出来的病态,其实并不是完全假装的。
还没来得及补养亏损的王夫,当夜又不得不面对身为左膀右臂的万水的暴露,原本计划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了岔子,王夫在又惊又怒之下身体也的确支撑不住了。
“其实万水用不着死的,你们要怪就去怪那个多事的老虔婆,或者这个小太医。”王夫低低笑道,“若我那天下午没有服下那份药,我的力量就不会损失那么多,你们使计捉万水的时候,我就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住她,让她说不出任何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在情急之下灭口了。”
糖瓜攥紧了药方:“那说明老师的药是有用的,你只要照常配合老师的治疗,不出几日你体内的邪气就会被驱尽,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而死去,一切又会恢复成从前那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从前那样?做一个父仪天下尽职尽责的好王夫?善待陛下的每一个情人,以及他们的孩子?我从前没有这样做过么?结果是什么呢?我想要的那个人的心,从来都没有因此而在我身上停留半刻啊!”
不远处十尾宫的火势已经渐渐弱下去,王夫一字一句愤懑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中。
太子等人静静的看着他,他们想象不出王夫从前是怎样的痛苦,也理解不了他现在的癫狂。
“可是我们看过了,从那里到灵镜一路上并不见任何血迹,所以你是怎么发现小蝴蝶已经察觉了的事的呢?”赵一钱问道。
王夫瞪大了眼:“我没有察觉,我也是刚才听你们说起我才知道的。”
看到众人怔愣的神色,王夫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总算有你们也没猜到的事了!”
王夫忽然扬起手,众人忙往后退了数步,各自做出防守的姿态。
半晌没有动静,众人抬眼一瞧,才看到王夫嘴角的嘲弄和地上散落着的纸张。
太宰上前一步,将纸张拾起来,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脸色越差,最后一言不发将整叠纸都递给了太子等人。
透过微弱的火光,他们发现这些一叠纸全部都是书信,没封信上都画着硕大的红圈,上面重重写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