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地面空空荡荡,好似肖蝴蝶这样一个人从来没有存在于世上过,从前的点滴只是一段集体幻觉。
阳光照常普照着大地,孙二丫几乎忘记了哭泣,她慢慢伸出手,把握住温暖灼人的阳光,似乎这样就能把握住肖蝴蝶的最后一点气息。
小小的天井中静默了半晌,太子忽然嗤笑一声:“蠢东西,大费周章让她醒来,却说了那么多没用的废话,真正关键的反而只字不提。依本大爷看,凶手什么的,就不用费心再找了,明天就启程去阴山吧!”
孙二丫骤然抬起头,怒目盯着太子:“前世今生,她那样对你,你却说这么过分的话!活该你永远也恢复不了力量!”
说完就气冲冲拨开人群跑了出去,赵一钱也颇有些生气地瞪了太子一眼,一跺脚去追孙二丫了。
小下巴抹了抹眼泪,踮起脚尖:“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小下巴鼻子最灵了,可以闻……”
太子一把捂住小下巴的嘴,在她耳边悄声斥道:“快住嘴吧!你这一开口咱们又走不成了!”
小下巴道:“可是……”总不能就任由杀害肖蝴蝶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太子小声道:“这还不简单,咱么明天就走了,离开前,你将你闻到的结果悄悄告诉长姐,让他们自个儿头疼去,咱们还是保命要紧。”
小下巴紧紧捏着衣襟,讷讷答应了。她其实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去大漠,听说小狼有了麻烦,她的新朋友芝麻也在那里。
太子和小下巴也走后,剩下的人便也觉得没意思,小金先带着人散了,阿净也提出要去翠玉殿向女帝禀报刚才发生的事。
王夫这回出乎意料地没有斥责阿净,而是静静地躺在肩舆上,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
“父亲出来的久了,对身体恢复无益,不如让十里送您回东院吧。”太宰淡淡道。
王夫慢慢睁开眼,满脸哀色:“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不好受,也愈发的担心小狼了,想看看他此刻过得怎么样。”
太宰的语气不容拒绝:“你不是说小狼已经与狼族头人们关系缓和了么,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现在该担心的是您的身体才对。”
抬肩舆的都是风十里找来的侍儿,他们都只听太宰和风十里的命令,当即不管王夫乐不乐意,抬起肩舆就要走。
王夫最后关切地问道:“我见是阿净带着黄金侍卫来的,还以为你其他事务繁忙,怎么最后又赶来了呢?”
太宰恭敬道:“父亲受了如此重的伤都要过来看看,女儿不过是琐事多一些,又怎么能不来呢?”
王夫欣慰地点点头:“好孩子。”
抬着王夫的肩舆渐渐远去,小小的天井中就剩了太宰一人。她慢慢走到灵镜跟前,却没有打开它,而只是额头抵在镜框上,捂着嘴痛哭起来。
被角被精心掖好,床帐放下来,细细地遮住了所有恼人的光线,风十里带着太医们相继退出去,满是药香的房间里安静无声。
王夫睁着眼躺在床榻上,没有起身。
他掌管太医院数千年之久,怎么佯装伤重瞒过所有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现在没有起身,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因为他不想。
他是真的觉得疲累极了,从前一直都是从容不迫地在王宫中渗透进他的人手,有条不紊地推进他的计划,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能将他怎样。
可是自从太子带着玲珑心回来,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事都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切都在向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
从前他是运筹帷幄,事事都做在人前,可是在过去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却在忙着掩盖自己的真面目。
该死不该死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他想要做的事却没有向前一步,玲珑心没能全心全意信任他,女帝没有对他有任何改观,反而更生了嫌隙,如今就连女儿也跟他离了心。
明天,明天玲珑心就要从他的掌心里逃脱了,明天太宰就会从小下巴嘴里听到对他的指认。
太子等人只顾着伤心,完全没有在意到他就在他们身后,即便刚才太子和小下巴之间的对话声音再小,他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可以。
他这漫长的一生,看似拥有了一切,但实际拥有的却只有那么几样——女儿、孙女、王夫的身份。
若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明天之后,他所拥有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不能在青丘的牢狱中度过余生,他不能被人们厌弃。
王夫慢慢起身,周身的色彩不断变幻,很快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此刻正值黄昏,若不留心,根本不会发现王夫站在那里。
王夫眨眼间闪出东院,悄悄来到界崖边的宫殿。
他要将芝麻从这里带出去,带到养泉宫去,一会儿他也要将太宰带过去,他已经做出了整个养泉宫的模型和太宰母女的模型,她们很快就会成为他的乖孩子。
等到他控制住了太宰和芝麻,他就去强行吞下孙二丫的心。他不想要什么灵魂的净化了,他就想要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够他用人偶控制住女帝,从此他们一家四口幸幸福福地生活在养泉宫中,青丘也将变成真正的乐土。
宫门口挂着一个巨大的铜锁,门口不见一个侍卫或者婢女。王夫心中一松,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潜入了进去。
整个宫殿还是那副冷清的模样,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侍儿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