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你不是好好的在跟族人们日日畅饮么,为什么要去救你?”赵一钱想问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现在我的族人们要烧死我!他们烧死了我,紧接着蛇族就会扑过来将他们吃个精光!都怪你们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
小狼面目狰狞嘶吼着,血沫从他的口中喷溅出来,他脸上头上也不断有鲜血流下来滴在赵一钱脸上。
赵一钱多想在此刻昏厥过去,可是这回他却偏偏清醒无比。
接着,狼族的头人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将他们围在中间,每个人的嘴唇都是干裂的,原本高大壮实的身材,现在都变成了皮包骨。
头人们眼窝深陷,琥珀色的大眼睛亮的吓人,他们嘴唇翕动,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齿从干裂的嘴唇里露出来,就像是饿了许久的野狼。
“妖族都是背信弃义之徒,与妖族交好的凡人必定也不是好人!”狼族头人们像诵经一般念叨着,嗡嗡的声音包裹住赵一钱的头颅。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小狼依旧贴着赵一钱的额头不断地咆哮质问。
“……不是好人,干脆一起烧了!”
“对!烧了!烧死他们,我也好快点将你们都吃了!”蛇郎君带着蛇族女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在一旁拍着手叫好。
人群外又围了许多骆驼,怀抱各式乐器的异域汉子们卖力地演奏,骆驼们也冲着赵一钱疯狂地喷唾沫。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荒漠,刹那间嘈杂无比,巨大的噪声震得赵一钱死去活来,黏腻腥臭的液体几乎要将他溺毙,他倒宁愿就在此刻死去,可偏偏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让他生生受着所有的折磨。
“烧死他们!”
狼族头人们的吟诵声越来越响,他们每个人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支火把,黑夜突如起来,跳动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都扭曲成了鬼魅。
不知谁的火把当先抛了出来,紧接着无数支火把抛了出来。
火焰如同流星,纷纷划破黑夜,落在赵一钱和小狼身边,火势瞬间变大。
火舌已经舔上小狼的长发,很快他便身处烈焰之中,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揪着赵一钱一声接一声的质问。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等死。
“不是我们不救,是你根本就没有求救过啊!”赵一钱终于喊出了声,眼前的画面瞬间定格,小狼那饱含绝望的眼睛近在咫尺。
赵一钱慢慢松了口气,这一劫算是逃过去了吧?
一条火蛇忽然在小狼身后腾起,在赵一钱下意识张嘴惊呼地刹那迅速钻进他的喉咙。
“啊”赵一钱惊叫一声,平摊着的四肢忽然一弹,荒漠、狼族、蛇族、骆驼、小狼、烈焰全都消失了。
耳鸣声退却后,耳边传来熟悉的均匀的呼吸声,赵一钱发现自己周身又酸又痛,好像被压在什么重物之下。
这又是到了哪里?还有完没完了?
脸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嘴里好像也含着什么东西,赵一钱试着咬了咬,嘿,还挺软。
“唔……好痛……”耳边传来孙二丫迷迷糊糊的咕哝,一阵的动静过后,赵一钱身上忽然一松。
眼睛终于适应了当下的昏暗,赵一钱看清周围的环境,头顶是熟悉的花纹,那是他和孙二丫在十尾宫的雕花大床的床帐,身下不是什么沙土,而是松软的被褥。
可是脸上的黏腻又是怎么回事?
赵一钱试着摸了下孙二丫嘴角,不由苦笑起来,原来是妻子大人睡梦中流了他一脸口水啊。
想来刚才在他嘴里的是孙二丫的手指,都快要当妈的人了,睡觉还是这样肆意,手脚都搭在了他身上,难怪他会做那样可怕的梦。
他就说么,好端端的小狼为什么要埋怨他们不去救他,他都没求救,他们要怎么救?
不对,求救?
赵一钱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猛然坐起身,谁说小狼没有求救,他神神叨叨地在沙地上写字,就是在求救啊!
赵一钱掰着指头算着日子,这一算之下顿时冷汗涔涔,自小狼寄来那封请求王夫带他们夫妻去看灵镜的信,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小狼当时就已经身处险境,又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们前去,现在还不知道又是怎样艰难的处境。
虽然离天亮还早,但赵一钱那还睡得着,他随手披了一件衣服,着鞋子走到院子里。
风十里和芝麻这几日都没有留宿在这里,山桃虽然忠心耿耿但到底有些木讷。赵一钱忽然有些迷茫,他们千辛万苦地来到青丘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们明明是来解决问题的,但怎么到了现在,偌大一个十尾宫,他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找不到了?
不知不觉间,赵一钱走到了太子房门口。
自从太子在十尾宫过了一夜,就让人收拾了铺盖找了一间房间住下不走了,隔壁的太子宫反倒形同虚设了。
赵一钱将准备推门的手慢慢放下,自嘲一笑,太子现在还是活死人的状态,他就算进去了又有什么用,看来还是等到天亮去找风十里吧!
正准备离开,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响动,赵一钱顿时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就推开房门大喝道:“是谁!”
屋子里一个赤身luǒ_tǐ的少年正举着个大水壶错愕地望着他。
“什么人!胆敢私闯公子寝殿,还这样……这样衣冠不整!”一个高大身影迅速掠进来,将赵一钱护在身后。
赵一钱见山桃来得这样及时,不由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