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什么梦?”太宰一家好奇地问道。
太子却只是自顾自捂着脑袋缩在椅子里自言自语着,小小的椅子在此刻就好像成为了一堵高墙,将太子跟椅子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芝麻十分担忧:“大舅舅这是不是气坏了脑子,赶紧让糖瓜过来看看吧?”
风十里拍拍芝麻的脑袋瓜,轻声道:“先不急,依我看太子这像是被什么事触动了内心,说不定会对他恢复记忆和妖力有帮助。”
太宰凝眉道:“他恼恨母亲这么多年,如今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应该感到释然才是,怎么这会儿忽然如此痛苦,又说什么梦啊白头啊之类的傻话?”
赵一钱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太子受了重伤,一睡睡了好几天,醒来后告诉我他梦到他飘荡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身体轻盈得救好像不存在一样。”
太宰点点头:“书上记载,复生结界中好像就是这样的,他也许是在梦中记起了他还是灵核的时候的情景。”
赵一钱又道:“那么灵核外会有什么白头的老婆婆在守着吗?”
“老婆婆?”
赵一钱道:“嗯,准确来说是一个长得跟伯母一模一样的老婆婆,太子在那混沌之中看到有一团光亮,白苍苍鸡皮鹤的伯母就在那光亮处一直呼唤他醒来。”
“母亲从没有过那样的时刻,她老人家是神兽,只要不是妖力耗竭,她就能永远保持她美艳绝伦的容颜。”太宰摇摇头道。
“啊,没有吗?”赵一钱有些失望,“我当时还说那老婆婆就是伯母呢,说不定是伯母在千辛万苦地想办法让太子复生。”
几人都沉默下来,太子呢喃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啊,我想起来了!”太宰忽然说道,众人立刻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是没见过母亲那样苍老的模样,但不代表她没有过那样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宰耐心解释道:“当时虽然击溃了大魔王,但青丘依旧损失惨重,按理来说正该是母亲主持大局的时候,可她只忙活了两天,之后便不知去了哪里。我当时受的伤要轻许多,国中的事务便都落在了我和父亲身上。”
“当时我还有些怨怼,想着在这个当口她怎么能抛下青丘不管,还是父亲对我说母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好像是出门寻找伤重逃窜的大魔王去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将击溃大魔王的事改了个说法,说是母亲做了那一切,是母亲拯救了青丘,于是当时并没有任何人因为母亲没有主持大局而心生不满。”
风十里道:“所以你怀疑,当时母亲并不是去追捕大魔王了?”
赵一钱道:“听你这么一说,不止你怀疑了,就连我想想也都觉得十分可疑。”
追捕大魔王固然重要,但在那时来说,重振青丘反而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吧?女帝既然已经为此忙碌了两天,大魔王也早都逃得无影无踪了,那么她何不再在青丘多待两天再走?
照太宰的说法,那么女帝这几百年的游历其实是在四处寻找大魔王的踪迹,但看她并不焦躁的状态来说,显然她是极有耐心,也做好了长久寻找的准备的,那么当初为什么偏要走得那样着急?
再说了,出去寻找大魔王的踪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可以大大方方对子女臣民们交代一声再走,何必偷偷摸摸搞突然消失这一套呢?
孙二丫忽然怯生生地开口:“我昨天听到太宰说,希望其他王姬和公子们能为千山和焦太医的复生结界贡献一点力量,这是为什么呀?”
芝麻立刻高高举起手:“这题我会!”
太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
芝麻吐了吐舌头,倒豆子一般说道:“那是因为只有在极为强大的妖力催生下,灵核才能萌芽复生,养泉水虽然厉害,可在复生这件事上只能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那么复生结界中需要的妖力从哪里来呢?当然就是你一股我一缕凑出来啊!”
“就是因为强大的妖力和像养泉水那样拥有强大修复能力的灵物十分难得,所以对于绝大多数妖怪来说,肉身没了,化为灵核了,其实就等于是死了,只不过不用堕入轮回,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啊,地底啊之类的等待那一点渺茫的机缘。”风十里补充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一钱沉吟道,“我听说,八百年前那一战,不止太子和小蝴蝶两个人死了,还有许多妖力不强的平民甚至王族权贵也没熬过去,那么他们都复生了吗?”
这件事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也没听什么人提起过,也许是八百年前那一战实在太过惨烈,所以青丘上下都对那件事避而不谈。
在那之后出生的芝麻和外地女婿风十里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凝神等待太宰的回答。
太宰沉痛地叹息一声,良久才道:“没有,活过来的只有小太子一人。”
众人都感到十分意外,芝麻道:“复生对于咱们青丘来说不是没有那么难吗?”
太宰苦笑道:“傻孩子,没有那么难的意思不代表这件事就简单了。”
“大魔王的力量强大到可怖,再加上他修炼的又是连寻常邪魔都惧怕的冷僻邪术,在他施展邪术之后,妖力弱些的当即就化为了灰尘,严重些的连魂魄都不复存在,就连王宫中也有妹妹和叔父没能捱过去。”
“在那种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能像昨日那般爽快地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妖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