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真的答应他们了?”
秦良玉看着身子佝偻咳嗽不停的戚继光,心中万分不忍。
转过身子,戚继光神情凝重的说道:“你生于承平盛世,不知道北虏南下劫掠的厉害。”
迷茫的双眼中,似乎又重新浮现了二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俺答的军队对着自己的同胞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而自己却只能站在北京城的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师傅……”
戚继光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淡然一笑:“为师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
“若是真要出征,你做好准备,随为师北上。”
“是!”秦良玉躬身行礼。
终于……要上战场了么?
“北境……”戚继光继续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
其实他在蓟州任总兵十余年,本来对那里的防务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现在他带过的部将都被解职了,又加之自己的旧友,辽东总兵李成梁目前也是焦头烂额。
所以……现在的京城以北,确实有可能给了蒙古人以可乘之机。
之前戚继光与李成梁有过一次通信,信中李成梁提到他正疲于处理建州女真各部落之间的关系。
万历十一年腊月,也就是三年前。
辽东有一只建州女真部落王杲之子阿台,拥兵自重,不服从大明的管束。
总兵李成梁便整备军队,决议调兵遣将,驯服这只女真部落。
此时,李成梁家有一家奴,名叫塔克世的,是王杲的孙女婿,
此人主动请缨,愿意去做说客,劝说阿台自己解除武装,向大明投降。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甚好,李成梁也就答应了下来。
因此便派遣了塔克世与其父觉昌安前去古勒寨为明军劝降,后来这两人却因为战事紧急被围在寨内。
再之后,建州女真苏克素浒河部图伦城的城主尼堪外兰在李成梁的指挥下诱阿台开城,攻破古勒山城之后进行屠城,而仍在城寨之中的觉昌安、塔克世也未能幸免于难。
当然了,李成梁和戚继光虽然通过书信交流了此事,任谁都没有想到,这里有一个大大的隐患。
给李成梁效力,但是死于屠城的两个人,分别是努尔哈赤的爷爷与父亲。
而他们二人死后,出于一定的愧疚心理,李成梁给予了努尔哈赤更大的自主权,放松了对其的监控。
…………………………
紫禁城内,万历皇帝穿着薄衣衫端坐在养心殿之中。
自从去年开始,他就逐渐减少了参见各种朝会的次数。
从今年开始,连外臣求见他也慢慢见得少了。
能不参加就不参加,能不见外臣就不见他们。
今年年初,气候反常,天下大旱。
万历也假模假式的下了一道诏书,要廷臣直言时政,凡有妨害民生者,允许各衙门明白条具,奏请定夺,以仰回天意,以遂民生,共享天下太平之治。
员外郎李懋桧、郎中刘复初等人就真的上钩了。
他们争言皇贵妃及恭妃册封事,以及立太子之事。
万历接到这些奏折却是翻脸不认账,勃然大怒,欲从重惩治。
然而廷臣们并没有因此而恐惧,上疏言事者仍络绎不绝。
不得已,万历只能厚着脸皮收回了之前说的话,要求各部衙门,只能上奏自己衙门所署理的事物,不得随意奏请别的事物。
前几日,又有一人,礼部主事卢洪春上疏。
说皇帝称病不上朝是有违天和。
奏疏送上,万历皇帝又是一顿大发雷霆,怒斥其忤逆不敬,而后命拟旨治罪。最终把这位礼部主事给予了廷杖六十,革职为民的处分。
现下,又有几本奏折让万历怒火中烧。
他气的是脸直哆嗦,手发抖。
用力的把傅光宅、王世贞还有蓬莱知县的折子摔到地上。
“无礼!”
紧接着又是一声暴喝。
“目无君父!”
整个养心殿里顷刻间鸦雀无声,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全都瑟瑟发抖。
心里都在默默祈祷,此刻最好自己可以变成透明的,好让皇帝看不见自己,不会迁怒于自己。
“北面出点问题,这些人就打算把戚继光重新抬出来,给朕难堪?”
万历已然气极。
之前确实有敌情来报,因为有着嘉靖年间庚戌之乱的教训,因此早早的就在邸报里通告了各地方。
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蒙古鞑靼人这回只是绕了一圈,就回了。
不过这场意外却让万历收到了这几份他极度不想看到的奏折。
万历喘着粗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笑道:“这个傅光宅,刚刚担任御史之时,朕还曾因为他刚直而褒奖过他,谁知如此不识大体,辜负皇恩。”
正准备御笔下令严肃处理,却又念及前事。
自己嘉奖过,接着又处分,这岂不是扇自己耳光?
突然想起这人素来有清官美誉,万历阴冷的一笑:“责河南道监察御史傅光宅罚俸两年。”
你不是清官么?那就免去你两年俸禄,看看你还清官不清官。
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吧。
“王世贞……”万历喃喃几声。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总管太监王安。
“记得前些时候有个密折,说这个王世贞已经瞎了?”
王安虾着身子应道:“南京太医院大夫给诊断的结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