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却面临着一个难题,秦太后希望她治好皇上的病,乔皇后却不会让她把皇上的病治好。虽则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是明媚的心愿,可涉及到了自己的安危,这些事情也只是理想中的话了。明媚深深的知道,若是自己说能治好皇上的病,恐怕她会比徐熙走得更早,乔皇后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望着躺在床上的徐熙,明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十小姐,皇上这病如何?可有法子治?”绣容姑姑站在旁边,见明媚神色不对,凑过来关切的问。
“绣容姑姑,你且拿纸和笔过来,我先开个方子,请太医们过目,我们讨论以后再报秦太后。”明媚看了看床上的徐熙,心里有几分难过,看来皇上以后便只能这样了,他不会再有好起来的时候。
这时徐熙忽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认出了明媚来,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激动得咿咿呀呀的一阵乱说,绣容姑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过身去帮明媚拿笔墨纸砚。
明媚见徐熙那手抓住自己手腕,四个手指不断的点着她的手背,心里有些明了,他是在挂念四皇子,不知道四皇子现在是否身体好些了?她朝徐熙点点头道:“皇上不必担心,我想那四皇子应该身体康复了,不会再有大碍。”
听明媚说完这话,徐熙却依然很激动,手颤抖着不住的把三个手指竖起来给明媚看,这弄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安抚着把他的手平放在床上,然后低声在徐熙耳边说道:“皇上,你且休息好,三皇子人好,就算是当了太子也不会对四皇子怎么样的,臣女会尽心帮你诊治,皇上也要好好配合才是。”
徐熙见着明媚,心中本来很是高兴,他早就相中了明媚,想要让她做四皇子妃,好好的照顾自己的旻儿,现在她到了自己面前,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暗示明媚,他是被乔皇后害了才是这样的,要她去告诉秦太后,将乔皇后与徐炆玔拿下,把许炆旻扶上太子的宝座去。可是他多次暗示全部失败了,徐熙颓然的把手放了下来,默默的闭上眼睛,不再搭理明媚,心里有一丝丝绝望。
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宫女端着药过来:“皇上,该吃药了。”
徐熙眼睛转了转没有说话,那宫女在绣容姑姑的注视下,用小汤匙舀起药汁来自己先喝了一口,过了一阵光景,她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绣容姑姑这才点了点头:“服侍皇上服药。”
一个宫女走上前去扶着徐熙半坐起来,那试药的宫女这才慢慢的,一小匙一小匙的把药汁喂给徐熙吃。
明媚看着这情景,倒也觉凄凉,一个多月前看看见徐熙,虽说有病在身,可也还是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现在看他这模样,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般,不由得让她感触人世间的一切太过变化无常。
“十小姐,笔墨纸砚准备好了,还请十小姐去开方子。”绣容姑姑笑着将明媚引了出去,旁边的屋子里,靠着窗户有一张小桌子,上边放着一套文房四宝,明媚坐了下来,奋笔疾书写了个方子,吹干墨汁,叫玉梨拿去给王太医和李太医看。
两位太医好奇的拿了过来,两人凑到一起把那张方子看了下,心里惧是一惊,这方子上边写的是病因,分析异常准确,一语中的,方子里配药皆是一些寻常物事,但仔细思考来却发现件件是对症而下的药物,只是这些药物开的分量都不重,服用了下去却好像只是隔靴搔痒一般,实则没有太大效果。
两人看了,一则感叹人不可貌相,二则却奇怪明媚的用意,两人点头赞好把方子交给绣容姑姑:“柳小姐果然医技如神。”
绣容姑姑听了心中欢喜,赶紧拿了方子走出去。王太医与李太医互相看了看,眼中颇有几分犹豫的神色,两人慢慢走到明媚桌子这边来:“柳小姐,咱们来说说皇上的病。”
站在一旁的宫女赶紧奉上几杯茶,三个茶盏腾腾的冒着热气,三个人的脸在这热气后边,仿佛模糊成了一片。
那王太医把手指伸进茶盅里,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边写下一个字:乔,抬头看了看明媚,眼中含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明媚心里顿时雪亮,看起来这两位太医也已经被乔皇后威胁过了,他们不能把皇上的病治好,难怪看着徐熙这病如此严重,原来是太医也没有尽心医治。
王太医和李太医都紧张的看着明媚,见她点点头,伸手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不能治?李太医看着,也接着写了三个字:不可治。王太医不甘示弱的也写了三个字:治不好。三人就像比赛似的写了一排字,三人的脸色都很阴俋,坐在那里,和泥塑木偶般,想着那种可能的危险,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桌子上的字迹慢慢模糊了,上边水淋淋的一片,明媚望着王太医与李太医,三个人脸上都露出无奈的神色来,当自己做的事情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时,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悲凉。
秀梅领着明媚回到碧水阁时,夜色已经沉沉的上来了。
碧水阁里一片安静祥和,那里有一种明媚叫不出名字来的树,这个时节竟然还开着花,一朵朵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