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气氛很是紧张,苏城手中的刀已经架到李俭脖子上了,他素来看“装逼范”的李俭不顺眼,又被李俭的态度所激怒。李俭嘴唇之蠕动,他看得真真的,那是“蠢货”二字。
李俭脸色也冰冷了下来,他很不喜欢这样被人以利器威胁的感觉。一闪身,横刀出鞘,击其刀柄,反手持刀指着苏城喉咙。苏城苦战一场,体力消耗,又受了伤,已是强弩之末,李俭这一动手,根本反应不及,被制住了。
不过依旧昂着脑袋,鹰视李俭:“你敢杀我吗?”
嗤笑一声,李俭收刀,摆摆手转身:“任务还没结束,与其问责于我,莫若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目标!他们有了戒备,再想袭之,更不简单了!”
跃下石,将苏显儿与小梅手中的武器按下,顺便感受了番二人小手的柔软。天已蒙蒙亮,往谷外走去,淡淡出声:“此地不可久留,我欲另寻他处,从长计议!”
两个美少女毫不犹豫地跟着李俭,之前他那小队的人望了望苏城,也陆续跟上。苏城长相虽不如李俭那般“逆天”,但也能用英俊来形容,不过此时却显得十分难看。见剩下的人望着自己,咬咬牙,压抑着怒意道:“跟上他们!”言罢带人紧跟着出谷。
而在此刻的贼寨中,熊耳盗首领,怒气满面,盯着寨中躺着的近三十具盗贼尸体。蛇灵的少年精英们损失不小,熊耳盗一样不好过。
此盗首领,却是相貌堂堂的,面庞轮廓分明,很有一股子阳刚之气。
“哪里来的如此凶悍的少年?不简单呐!”目光冷峻,首领眉头紧皱。原以为是官军偷袭,如今看来,却是一干训练有素的杀手,前后寨警戒之人都有被偷袭致死。杀人技巧如此娴熟,若不是太过年轻……首领忍不住心中一紧,这明显是出自大势力,怎会盯上他们这小小的熊耳盗。
“你们!”猛地一抬头,首领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分为三队,两队将山寨附近好好探查一遍!”
“剩下的人!”略作沉吟,一摆手:“将弟兄们都埋了!还有,加强戒备!”
“是!”
首领遥望峰下,葱郁山林,绵延铺叠远去,心情有些沉重。这一年来,他们闹得有些大,引起了州府注意,他已经有意收敛了。如今蛇灵无端来袭,让他的警惕性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要不要弃寨而遁?若弃寨,又往何处安家?家当怎么处理?行走于刀尖之上的首领,察觉到不妙,便生遁逃之心。
……
“官军来了!”晨曦初露,隐藏在林荫中,苏城指着山岭间,噤声往山中行军的一支唐军,哂笑着。斜眼瞟着“面瘫”的李俭:“这次任务,我们只怕要让主人与大姐失望了!”
“有官军‘相助’击杀目标,正可省却我们不少风险,不好吗?”李俭低声应道,看都没看苏城一眼。
“大姐可说了,还要其抢掠的财物,以为蛇灵所用!”苏城嘴唇做了一个难看的咧开动作,轻蔑地看着李俭:“若其为官军所剿,难道还要我们从官军手中抢吗?”
蠢货!真以为袁客师与萧清芳会在意一小小熊耳盗抢掠之资财?
“那就等他们剿了熊耳盗再说!”李俭转头,稍微仰着脑袋,苏城比他可还高些:“你想撤了?”
苏城目光闪烁。前次袭杀匪盗,他胆子很肥。如今换成人数更众,装备精良的官军,他明显心生胆怯。
在林荫间,四散着二十来人的少年杀手,如今已彻底分为两派,随李或随苏。
“李俭,你打算怎么做?”小梅步至李俭身边,歪过脑袋,问李俭。
“先跟上!或许有捡便宜的好事,蛇灵的任务,敢不完成?”李俭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苏城。
在李俭等人脚下,是来自商州的府军。以熊耳盗肆掠之故,年初刺史便上表长安,请求出动府军剿匪,允之。州府的折冲校尉显然对些山贼并不大看重,不过也遣了麾下一校尉,率一团府兵,两百余人,来攻。
校尉看起来是个有想法的人,悄然行军,在向导的率领下入山,昼伏夜出,他欲夜袭。悄然于山道间行军,向着熊耳寨摸去,却不知自己的行踪全数落在李俭等人的眼中。
官军此次来得不慢,可惜就是时机不巧,熊耳盗前两日方遭苏城、李俭一行刺袭,正自严密戒备中。暗哨都布至三十里外,校尉领军还未靠近,便已然被发觉,背靠着山寨给安排了场伏击迎接。
熊耳盗首领,未曾选险要处设伏,在一道山势平缓处,给此一团唐军拦腰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的大唐府军,虽然已过了巅峰时期,但该有的战力还是有的。
商州折冲校尉,派出此团,也是最精壮一批,骤然遭袭,经过一阵混乱,损失了十数人后,奋起反击。官军胜于军阵,短兵厮杀在前,后有利箭攒射,几相配合,让熊耳盗见识大唐军威。
可惜天都不站在官军这边,李俭在远处看得很清楚,盗首一箭将校尉射杀。统率既亡,剩下的士卒军心立丧,熊耳盗三面而袭,一线凶猛拼杀,后面大造声势。官军虽然三倍于彼,仍旧不免溃败。匆匆而来,失了校尉,在两名旅帅的率领下仓皇后撤。
被追逐一阵,前后总计留下了四十余具尸体与重伤兵,商州府军惨败。除了统率的校尉,两名旅帅也有一人丢了性命。
李俭表情冰冷地盯着在下“打扫战场”的熊耳盗,重伤的唐军士卒都被其一一补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