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空气中的焦味,看着偏殿这一隅火灭之余的残败像,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充斥在胸中。薛怀义心知,他犯下大过了,面露仓皇,不知所措。
“我要见皇帝!”嘶吼一声,薛某人用力挣扎着,但是根本不能摆脱李俭的控制。
“我会如实禀报皇帝的……”李俭阴阴一笑。
听出了李俭语气中的不善,薛怀义眼神愈见惊惶:“放开我,我要亲自向皇帝陛下请罪!”
李俭起身,让手下人将其锁住,淡淡吩咐道:“把他嘴堵上,给我看住了。神宫附近,加强戒备,严密控制,不得有任何松懈。”
派人向卫府上官知会一声,李俭亲自北往贞观殿,准备向女帝报告一下。这可是“露脸”的机会。
从薛怀义失宠开始,李俭便知,以其习性,迟早要完。武皇对他的容忍,绝不是无限度的,尤其在他废了,不能再于身体上满足女帝的情况下。
骄横跋扈、横行不法,薛怀义干了不少,但于武曌而言,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李俭等待着薛怀义犯事,却也没想过他敢在明堂放火。
不管他是内心膨胀,还是脑袋发昏,李俭心知,薛怀义此次危险了。
明堂与北面的天堂,集政、教于一体,都是武曌“顺天应命”、“帝位天授”的体现,如此神圣的地方,象征着武曌代唐立周、女主天下的“合法性”。
薛怀义敢烧它,就是直接在打武曌的脸,尤其在女帝方登基之际。她这边方打破陈规,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帝,这明堂便“失火”了,此岂非上天给予的警示……
一路向北,李俭脑中思考着,嘴边挂着笑容。
贞观殿中,女帝方歇下,虽微醺,但精神依旧很好,在贴身女官的侍奉下,上得榻。兴致一高,没有多少困意,并不能快速入眠。
微闭目,享受着殿中的宁静,女帝神经难得地松懈下来。
“陛下……”将入眠的时候,耳边传来女官小心的低唤声。
陡然醒来,一手撑着榻,女皇侧身看着女婢,斜眉冷弯,带着点疑惑:“春香,发生了何事?”
“千牛备身李元忠求见,言有急事通禀!”心知自己打扰了皇帝休息,女官春香心头有些忐忑,快速道明缘由。
“李元忠!他能有什么事……”武曌神情稍动,李郎君的音容样貌在女皇脑海中略一浮现,一挥手,淡淡道:“带他进来!”
“是!”
这是李俭第二次进贞观殿,小步谨慎行走,跟着前方带路的春香,脑中还在想,今夜上官美人竟然不在……
眼前的女官,长相倒是清秀可人,尤其那口唇,格外动人,身材嘛,也不差……心情比较好,李俭心中还默默点评着。
一踏入殿中,女帝已然出卧寝,正坐于御案后,两眼冷淡地盯着入内的李俭。见状,李俭立刻收敛思绪,稳住荡漾的心神,上前大礼拜倒:“臣李元忠,参见陛下!”
“平身!”武曌打量着李俭,淡淡出声:“说吧!你不在明堂当值,有何要事?”
女皇并不认为李俭能有什么大事,言语间隐隐有责备其擅离职守之意。
“回陛下!鄂国公薛怀义,火烧明堂!”言简意赅,李俭直接道明。
“什么!”不出意料,话音一落,武曌当即脸色一变,神情一凝。
身体前趋,双手撑着御案,女皇紧盯着李俭:“你再说一遍!”
“鄂国公火烧明堂!”
几个急促的呼吸,武曌忍不住朝南边望了望,虽然并不能看见什么,冷着声音,急问李俭:“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所幸臣带人巡视时,发现地早,得以及时扑灭,未酿成大火。明堂只偏殿一隅,有所损伤!明堂那边,臣已令人严密控制住了。”李俭的回答令女皇心中稍稍一安。
冷着一张脸,步下御阶,径直越过李俭向殿外走去。在殿门外,南向张望,有天堂的阻隔,黑夜中,几乎看不着明堂的影廓。
感受着凉夜秋风,并不算小,武曌心里清楚,很险,若火稍大些,或李俭发现地晚些……
薛怀义!女皇双拳紧握,面上满是怒意。
“薛怀义呢?”语气冷漠,女皇余光扫向小心翼翼跟出殿来的李俭。
“臣大胆,命卫士暂时将鄂国公拘押起来了,等候陛下处置!”李俭拱手禀道,十分恭顺。
沉默,武曌沉默了许久,目光锐利,盯了李俭一眼,吓得李某人腰弯得更低了。
“你做得不错,务求稳定,传朕口谕,明堂之事,严密封锁,不得有丝毫泄露,违者必严惩不贷!”女皇向前迈了两步,转过头对李俭吩咐道。
“是!”李俭一抱拳,顿一下,出言问道:“鄂国公欲亲自向陛下谢罪,该如何处置?”
女皇眉头一皱,神色冷淡,似乎考虑了一下,开口了,声音平稳竟无一丝波动:“将他暗押入于制狱,交给王弘义!”
女帝此言一落,李俭便放下心了,薛怀义彻底完了。制狱设在丽景门内,能入此狱者都是武曌特命关押者,有个特点,有进无出,或者生进死出,六七年下来,还从未有过例外。
再加那王弘义,官至侍御史,此人也是个苍鹰酷吏。追赶着周、来、索的脚步,一样以密告诬陷授官发家,凶狠阴毒,不择手段,朝士人人畏之如豺。
制狱加王弘义,薛怀义落入其中,结果几乎是注定了的。那王弘义,可不会管你薛大将军之前有多受宠,只要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