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姚光耀岂只单单是这无名村的杏园主人,更是这无名村的救命恩公了,没有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村落,更不提眼下这十八户人家。云菀沁忖度了片刻,心中晃过什么,凝住燕王。
燕王见她像是猜到什么,眼皮子一动,还真是心眼儿不糙呢,果然,只见这女孩眼波一漾,若有所思,转向姚光耀:“当年施救的人,怕不止姚院判一人吧。”找地方来安置十八户病患,不是一桩嘴巴一张就能完成的小事。
这十八户人家都身患重病,估计走路力气都没多少,被带走更是需要人开道和牵引,甚至得用马车和牛车来抬去,还得私下进行,不能被官府和朝廷发现……这些都需要人力和物力,光凭一个院判,怕是难。
皇子封王后,麾下可控兵甲三千余人,暗中调心腹队卫来偷偷完成,轻而易举。
姚光耀哈哈一笑:“瞒不过你这丫头。”朝燕王眨了眨眼。
云菀沁心眼又通了几分,宁熙十二年,燕王才多大,还没封王呢,没这个能力,——那就肯定只有秦王了。
这十八户人家,是秦王指示姚光耀施救,并且安排在这里定居的,而这个杏园,不消说,也是秦王叫人修葺的。
为什么,他要修个医馆?她可不认为那人是菩萨心肠,怕这些村民身在郊区,不方便看大夫。
正在疑惑着,姚光耀已是挑了帘子,她拉回思绪,跟了进了里屋。
房间宽大而亮敞,几面书柜内放着医书,云菀沁得了姚光耀的示意,翻了一下,其中不乏孤本和姚氏自己的笔记心得。
窗前,一张大红木书案堆砌着书册和笔墨,还有不少中药草和盆钵,似是在试验新药。
云菀沁顺手翻起一本《医丛药草经》,是姚氏多年心得,刚写了一大半,都是一些药草救人的病例,讲得深入浅出,看得她一时挪不开眼,津津有味,半晌抬头,笑盈盈:“杏园清净,没人打扰,难怪姚院判会来这里研习医术,确实比皇宫大内还要适合钻研学问。”
姚光耀活了一个甲子,哪里会听不出这孩子的话是在试探,对这杏园有些稀奇,走到窗前,举手招了两下:“丫头,你来。”
云菀沁放下书过去,姚光耀将窗户一推,朝房间的后院一指。
窗外的后院一畦畦分成块状的田地,田地里一茬茬嫩苗裸在外面,有的搭着银白色的厚膜温棚,附近还有一爿林子。
后院伸展出杏园外,培育着各式各样的药草,竟是一片活生生的药材种植地。
利用控温和人工的手段,种植地将大江南北和一年四季的草本植物汇聚在一起。
站在窗边,郊野的阳光洒在身上,云菀沁深吸一口气,一股微冽又甘甜的空气夹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呼到嘴里,涌进喉内,生生能扫净体内污浊,让人多活几个春秋。
实在是比京城里的空气要好太多。
有些药草已经长出形状,云菀沁认得的有鸡骨草,白花蛇舌草,板蓝根,马齿苋,防已、益母草、土茯苓、牛大力等,名贵一点儿的,有人参、杜仲、黄柏、阳春砂仁、五指毛桃、巴戟天。
燕王见云菀沁看得出神,与姚光耀对视一眼,背手上前两步,语气轻柔,话里藏话:“这下,云小姐知道为什么咱们偏偏要在这儿修医馆,建药田吧。”
云菀沁眼光一凝,脑子灵光一闪,这杏园的存在,是为了医治秦王体内的伤毒。
前世,姚光耀是他的御用医生,帝王的御医怎会选一般人?肯定是心腹。
原来早在登基前,姚光耀就与秦王结交多年。
如今的姚光耀,就已经是秦王背后的专属大夫。
这杏园就是姚光耀为秦王钻研解毒药物的地方,药田里的那些药草,精心栽培,全是给秦王试用的药材。
而将杏园建立在这个村落,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北城,离秦王府车程快的话,不过两刻左右,万一秦王犯病,或是有什么需要,也方便来往。
云菀沁脱口而出:“用无牙蛇来吸取体内毒液的法子,原来是姚院判想出来的。”
燕王跟姚光耀面面相觑,料不到连这个她都知道,这表示她与秦王关系还真是不浅,更是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姚光耀点头,富态的脸生了几分遗憾:“药蛇吸毒的法子,也只能镇住每月毒发,治标不治本。怪我医术还是不够精湛,至今还没找出个彻底的法子,叫三爷迄今仍在受苦。”
“怎么能怪姚院判,”燕王嘴唇一动,泛出几许瓷冷光芒,毕竟年少气盛,“要怪就怪当年给三哥施毒手的人太狠了,几岁的孩童下得去手。当年若不是院判正巧路过,及时施针灌药,三哥哪还有命。”
这一扯,又扯得没边儿,涉及到说不得的皇宫禁忌事,姚院判眼色一紧,示意燕王别再多说,燕王方才噤了声。
正是这时,妙儿进来了,手里提着余氏称好的几小包药材,余氏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烹好的茶水。
姚光耀叫燕王和云菀沁坐下,三人对坐喝茶,再不提刚才的事,气氛一下子回暖,云菀沁聊起刚才翻看的医术药典,将不明白的地方拿出来讨教,姚光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