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泰一惊,身体刚有一点动弹,尖利的硬物往腰内抵深了半寸,压到骨头上,膈得很疼。
“谁——”光下化日下,国泰民安,天子脚下,慕容泰就不信了还能当街遇到抢匪了!
声音一出,一柄利器毫不留情,又往他身体里一旋。
冷汗直冒,就像是铜铁在敲击骨头。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人是玩真的,他进出过军营,怎么会不知道,再多动一下,那柄匕首便会马上刺入体内,忍着腰际的疼痛:“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归德侯府二少,美名与贱名,京人都知道,怎么会认错。”男子声音年轻且充满戏谑。
好像听过?
慕容泰一下子也没法仔细回忆,蔑道:“想要财,直接从本公子口袋里拿,不够的话,本公子领你去银庄。”
“那想要你的命怎么办?”笑音一敛,忽的沉哑起来。
这声音,终于记起来了!
慕容泰语气里的轻视早就荡然无存,背后升起一股恶寒,哆嗦起来:“是你,秦王……又来了?你想怎么样?你们又要上上次一样吗——”
施遥安一条长臂从背后暗中箍住慕容泰,手掌心那匕首已伸进他袍子,笑:“秦王可没棺自来欣赏二少被打的戏码。只是见二少今天又不乖,跑来侍郎府扰人清净,小的来提醒一下。都快成婚的人了,还在搞什么花花肠子?”另一只手绕过景象,不轻不重地“啪啪”拍他俊俏的脸:“啊?二少?”
慕容泰恨极,气极,却也明白了,这个秦王竟一直派人守在云家大宅子外,盯梢!
这是在不动声色地宣布,云菀沁是他一个人的,什么狂蜂浪蝶都别想靠近吗?笑话!
可眼下不是跟这侍卫叫嚣对着干的时候,慕容泰眼神一眯,压着声音:“既然秦王要你盯着,那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跟沁……云小姐见面,还不快放手!”
“你该感谢云小姐没有跟你见面,若刚才在侧院抱作一团的是你与云小姐,”施遥安手中利器一翻,用刀背朝他腰窝子里进了两寸,“你这一次,可就不是只挨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二少。”
撂了狠话,匕首一收,迅速滑入腰际,外袍挡住,施遥安转身混迹人群中,大步离开。
街上人潮熙熙攘攘,水过无声,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证明那个男人若真是想要自己的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叫人发现!
慕容泰冷汗如雨下,腰际还有被刀背磕抵过的钝痛,半天直不起身子。
喘了两口气,慕容泰才松弛下来,尽量放松思维。
上一次,秦王对他还没有这么冷狠凶戾,大半是出气。
可这一次,他感觉,秦王像是真的下了狠心,势必要让云菀沁与自己彻底隔绝。
这云菀沁,究竟对那秦王使了什么狐媚蛊惑手段!
不过照这个样子发展,他的计划便彻底粉碎。
以他目前的情形,还能拼着劲与秦王搏一搏,毕竟,秦王虽然是皇子,但并不是有地位的太子,也不是很得宠的魏王,并不好随便为了个女人,与名门公子争风吃醋,在宁熙帝失去信任和喜欢。
可是,若是未来按着历史走,秦王真的登上高位,他对秦王就彻底没有招架之力!
那么,他只有阻止未来的局面了。
思绪一定,额上的冷汗风干了,慕容泰攥了攥拳头,唇角露出冷笑。
街角,陪同一起外出的侯府小厮等了半天少爷还不来,找了过来,见二少青着脸,问:“二少今儿的事情可办完了?要不要小的将马车牵过来,回侯府?”
“先不回侯府,”慕容泰脸色一霁,早就恢复了平常神色,“去魏王府。”
“魏王府?”小厮一讶,二少同魏王关系并不亲近,几乎没打过交道,怎么会想着去拜访魏王?
慕容泰考虑会儿:“噢,对,邺京货色最好的相公堂子在哪儿?”
相公堂子是汇聚男妓的地方,京城许多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都是在那儿去挑选小倌。
小厮更是惊讶,吞吐:“好像是……西城的‘洛阳春’,小的听闻那里面的相公和小倌,姿色都是风华绝代,极其撩人心。”
慕容泰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好,那就先去洛阳春。”径直走向马车,一踩车凳,翻身上车。
*
魏王府。
与北城冷清偏僻的秦王府不同,魏王府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热闹非凡,一出门,左拐是天下鼎盛之最的皇宫,右拐是富丽丰饶的邺京御街,两边皆是京城最高档最奢华的酒馆旅舍,青楼赌坊。
除了秦王的特殊情况和太子深居东宫,大宣皇子一般是十五出宫,自立王府。
魏王当年自造王府时,出动了满京的工匠,从南方运来上好的花岗石、大理石,耗费银资差不多五万黄金,才修了这么一所王府,还引得臣子联名上奏,说是太过奢靡,恐怕引起民心不满。
可谁叫魏王生母是韦贵妃,若是连儿子宅子这点事情都拿不下来,还当什么宠妃啊,一哭一闹一撒娇。
宁熙帝本就最偏袒疼爱这个儿子,最后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摆平了。
魏王得了这个通融,又因母妃撑腰,这些年越发大手脚,除了不断修葺王府,更在府邸内填塞了不少古玩珍品、绝版遗迹、奇珍异兽,奴婢随从就更是车载斗量,堪比皇宫大内。
据说,魏王府全府上下人口一天的用度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