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的,沈子菱不奇怪。

未见过面的公公溧阳王是死在蒙奴人的手上,婆婆溧阳王王妃也是因伤心过度过世,若不是心里念着亡故的溧阳王夫妇,他绝不会自甘情愿跑来刀风箭雨的荒北,誓歼北人。

只是,她没想到,父母在他心目中竟是这样重要,人都不在了,还将遗物千里迢迢搬到江北,甚至,还不放过娘亲家乡的梅子树。

这男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为什么她每次以为看到他的真相时,却发现他的面盔后,还有另一张脸?

“秀……”冬儿见沈子菱凝住梅子树,神色有些涣散,轻喊了一声。

沈子菱回过神,一指树上的梅子:“看,梅子结得多好啊,冬儿,还记不记得之前进宫时,皇贵妃老给咱们泡的梅子酒?”

冬儿舔舔嘴唇:“那当然,不是杨梅酒,就是青梅酒,加了蜂王浆和花粉,又酸又甜,开胃又醒脑,天气热的时候,配上一碟蒸虾,天气凉的时候,配上一碟手制桂花糕,绝了……奴婢都要流口水了。”

“去找园丁搬把梯子来,摘些下来。泡酒喝。”沈子菱笑着说,泡酒的技艺不难,早听沁儿说熟了。

——

主院。

某人连人带箱搬走,里外一空,清净了不少。

连卧室内的架子床,都宽敞多了。

自从回了江北,还是第一天独享自己的房间,天可怜见的。

沂嗣王乐呵呵地在床榻上打了两个滚,坐起来,才发现室内安静得有些可怕,撑着双臂在床沿上,莫名发了会儿呆。

宋管事带了几个老家人过来,汇报:“爷,夫人已经住下了,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沂嗣王很气愤自己刚才一瞬的恍惚,人家可是快活得很啊。

“只是……”宋管事补了一句。

“怎么了?”沂嗣王拉松了衣襟,,考虑今天要不要去西苑过夜得了,房间宽敞了,一个人却好像有点儿寂寞空虚冷,以前却不觉得。

“听说,夫人亲自爬梯,将隔壁院子的梅子采了一筐下来。”宋管事注意嗣王的神色,“下来前,将两棵梅子树的枝桠修剪了一下,还……顺便除了个虫。”

男人的手在半空一滞,半晌,嘴角不觉一勾,缓缓垂下手。

“天不早了,是打水进来给爷洗漱,还是过去西苑?”宋管事照例问道。

良久。

“今天不过去了,累。”懒懒散散。

几日下来,江北嗣王府的人感觉,沂嗣王和夫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些。

其实,之前嗣王和夫人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剑拔弩张,只总有些不冷不淡,不阴不阳。

而今却不一样了,两个人偶尔在正厅用膳或在府上碰见,对话竟也难得长了许多。

那天嗣王回得早,正赶上夫人在厅里吃晚饭,夫人还特大方地遣人添饭舀汤,而嗣王竟也难得冲夫人微微一笑,示意有劳。

还有一天,夫人在荷馨苑酿造了几罐梅子酒,看见宋管事来探视,竟还爽快地递了两坛,说是送去主院叫上下都尝尝。

冬儿和宋管事看在眼里,本来挺惊喜,再细细琢磨,又有些摇头叹气,这就像快要死的人,回光返照呢!两人是看见和离书发出去了,还有什么好闹的?

反正都快解脱了,两人心态反而平和了,就等着京里来旨意吧?!

又到了江北风沙大的日子,几天下来,飞沙走石,吹得整个嗣王府都蒙上一层灰。

晚间,沙尘愈大,宋管事眼看等会儿说不定有沙尘暴,差全府上下关上所有门窗,又派人灭掉宅子里的火烛,防止夜间刮风起火,酿成大灾。

窗外呼呼风声遮天盖地,在耳膜边雷声一般鼓动着,卷起来的风沙好像恶兽的大口,要将整个江北吞噬掉。

快二更了,沂嗣王却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天,才訇的撑起来,烦躁拍床:“怎么这么吵!这么大的风声,爷怎么睡得着!休息不好明天怎么办公务!”

门外守夜的下人战战兢兢:“门窗全都关紧了啊……小的没听见什么风声啊。”

“府上的火烛都灭了?爷怎么总觉得哪儿刺眼得慌?!一个个做事,有没经心?!风吹翻了烛台,走了水,是要烧死爷!?”

下人这回真是跪了:“早就灭了灯火啊。”这个爷,今晚存心在挑事儿,好像生怕府上哪里没安排到位!沙尘暴这种恶劣天气,在江北再寻常不过了,府上早习惯了,爷往常也不当回事,呼呼睡得香!怎么今天偏偏这么激动。

沂嗣王找不到出气的地方,高挺的鼻梁涨红了。

门扇哐啷一声,有人冲进来,随着门敞开,一阵猛烈的风沙灌了进来!

沂嗣王找到了出火的由头,大声:“好哇,还说门都关紧了,你——”

“爷!不好了,”是宋管事在帘子外慌里慌张的声音,“荷馨苑那边的主屋和耳房,全都坍了!”

沂嗣王猛一抬头。

守夜的下人乱了:“房子怎、怎么会坍了?夫人怎么样了?”大半夜的,正睡觉的时辰,人岂不是都埋在了里面?

宋管事心急如焚:“先前修葺完毕还未查勘,夫人就搬了进去,恐怕还有几个疏漏,今儿风沙一厉,怕是没抵住!老奴正在派人顶着风沙挖人!”

------题外话------

得空一看,多了十几张评价票,全部是同一个人故意打成一分二分的低分票。


状态提示:荷馨苑塌了--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