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吕七儿之前赌气走开,跑到旁边一棵高大的桐树下,等韩湘湘跟云菀沁说完话。
站了好半会儿,吕七儿一肚子气还没消,正是嘴巴里低咒着,身后飘来个声音,十分客气:“是仙居殿的七儿姐吧。”
吕七儿回头一看,只见几步之遥的灌木丛后站着个年轻女子,十六七而已,梳双丫发髻,做侍婢打扮,穿的却又不是宫女的服饰,奇怪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奴婢只是个丫头而已,贱名不足挂齿,七儿姐是跟着韩侧妃进宫的,今后也是后宫妃嫔身边的红人,大名在宫娥中如雷贯耳,奴婢当然认识您。”丫鬟盈盈笑着,话叫人听得很舒服。
吕七儿心头美美的,胸脯挺得高高,被初夏几人呛的一肚子恶气也消了一些:“小嘴巴还甜得很呐,你是哪个宫当差的啊,有什么事啊。”
丫鬟望一眼不远处草坪上蹲着的两个小不点,笑着望住吕七儿:“看样子,七儿姐心情不大爽利啊。”
吕七儿察觉她的眼神变化,再听她好像明白自己心里想什么,一怔:“你什么意思?”
那丫鬟招招手,示意叫吕七儿过去,似是怕被人看到。吕七儿的好奇被挑了起来,趁主子们和瑶台阁几个宫人没注意,绕到灌木丛后,近距将这丫鬟上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瞧你这样子,不像是宫女啊,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奴婢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儿姐能做自己想做的,”丫鬟手滑进袖子,捞出个绣袋,拉绳将袋口系得紧紧,勾在指头上,贴近吕七儿耳边,一字一句,“那小男童是隆昌帝的二皇子,却比皇女还要得皇上宠爱,七儿姐一定气得不浅吧?你看看,这小男童还有个那样的亲娘,今后这对母子,定当将皇上勾得越发紧,你家侧妃和皇女哪里还能机会靠近皇上?你可知道,皇上已经决意将云氏封为皇贵妃了?”
“真的?”吕七儿一惊,这样的话,韩湘湘越是赶不上云菀沁了。
“可不是,太皇太后都允了,今天,就连几个言官都拗不过皇上,全默认了。”丫鬟道,“这小男孩儿,也子凭母贵,成了皇上的宝贝皇子。”
吕七儿银牙嚼得响:“岂有此理。”本来这次回京还指望打个翻身仗,到头来还是被云菀沁她们一行人压下来了?难道今后还真要见着初夏她们就躲!?
她瞥一眼草地上虎头虎脑的小元宵,拳头扎得更紧。
丫鬟见她脸色差不多快垮掉了,眼一眯,顺着她的话:“可不是,气死人啊,虽说你们家皇女是个女孩儿,可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女啊,那小野种又算是什么,不就是个拖油瓶么,那些瑶台阁的奴婢,凭着个野种,尾巴翘上天,还故意给七儿姐气受,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啊。”
吕七儿听她好像是有什么主意:“你想说什么?”
丫鬟适时将绣袋暗中她手上递过去:“七儿姐拿着这个,到时将里头东西拿出来,放到那小野种身边的草地里,肯定能给七儿姐出出气。
吕七儿接过绣袋隔着一摸,只觉得里面软软滑滑一长条,还在手心里动了动,竟是个活物,吓得差点叫出声:“你疯了,万一出个什么好歹,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放心,死不了。这蛇只是普通小青蛇,拔了牙齿,没毒性。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小孩子还须要用毒蛇么,吓都得吓坏了,小孩子是最受不得惊吓的,随便病个几天,也能消了七儿姑娘这口气。万一吓死了,那就更好,看瑶台阁那些人到时还有什么炫耀的砝码,云氏失子心痛,估计连皇贵妃都当不安稳,你家主子说不定就有机会了。”丫鬟淳淳教导。
吕七儿虽蠢蠢欲动,却也不至于傻到被人当枪使,柳眉一竖:“你到底是谁?哪个是你的主子?你们又为什么要帮我!”
“我家主子虽不是宫里的人,但凭着能进出宫闱,七儿姑娘也该猜到我家府上在朝上的地位,我家家主,便是连皇上都得敬重几分,更重要的是,我家主子跟七儿姑娘一样,都是瞧不惯云瑶台阁那群人的。”说罢,丫鬟踮脚凑近吕七儿耳边,吐出个名号。
吕七儿一怔,却更加狐疑:“你家主人怎么会跟云氏结了梁子?”照理来说,云菀沁跟这个人应该连照面都没打过啊。
“那就不是七儿姐需要知道的了,”丫鬟眼珠一转,睫毛眨了眨,“反正我家主子跟你一条线的,随你吧。”
吕七儿见那丫鬟似要拿去绣袋,再不犹豫,一把塞进袖口,走了出来,又回到桐树下。
丫鬟盯着吕七儿的背影,唇角一勾,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片刻,吕七儿做好了打算,先去将端姐儿抱起来,趁机再将蛇丢到草地上吓唬那小野种,想着,几步走到两个小孩子身边,蹲下身对着端姐儿笑眯眯:“小主子玩了这么久,要不要撒尿啊。”说罢,一把将玩兴正浓的端姐儿从地上抱起来。
初夏、晴雪和珍珠见她给端姐儿把尿,也没多在意。吕七儿趁几人不注意,袖口往下一滑,一条与草色融合的青影“咻”声滚入草地里,没料中间出了一点意外,端姐儿根本不想如厕,见吕七儿把自己抱起来,哪里舍得走,大哭起来,小身子拼命往地上指:“下,下去……下去,呜呜……要下去……”
小元宵见玩伴没了,也急了,跑上前,扬起肉呼呼的手,拍吕七儿的裤管子一下,鹦鹉学舌,帮着端姐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