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云菀沁姐弟每天去荀兰马场练习大半日,再没像第一天那样遇到郁柔庄和永嘉郡主。
云锦重听说过姐姐和郁柔庄的事,当天也亲眼目睹了郁柔庄对姐姐的不善。第二天,云锦重在马场没见到郁柔庄,坐在马鞍上,小大人似的舒了口气:“你们女人就是麻烦,碰在一起要么就像你跟沈二土匪似的,如胶似膝,要么就像你跟着郁宰小姐一样,天敌一样,今儿没来,算是清净了。”
云菀沁笑瞪了弟弟一眼,提起郁柔庄,却心潮一动,念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永嘉郡主。
待云锦重歇了阵子,喂饱了马,又去练习,宋瑞恰巧过来,云菀沁莫名将他喊住:“宋大人。”
宋瑞得了好处,这三天自然是好生伺候着,被云家小姐唤住,笑眯眯躬身过来:“云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啊。”
云菀沁佯装不经心,浮出无邪微笑,拉家常一般:“也没什么,只瞧着前儿永嘉郡主来了一趟,感慨你们御马监的成日接待皇亲贵族和世家家子弟,需要事事经心,不比我爹他们衙署轻松。”
宋瑞成日在荀兰马场里料理琐事,应酬上面、打发下面,得个说话的功夫也不放过,拢近藤椅边,笑着应声:“云小姐有心了,其实咱们这地儿,说轻松倒也是轻松,真正宫里的那些贵人们,若是想要骑射踏青,宫里面有骑射场,宫规也严,并不是能出来就想出来,所以平时接待的皇亲贵族倒也不算太多。那永嘉郡主,不瞒您说,昨儿还是她头一次来呢,就是那郁宰相的千金来的也不勤,昨天突然来了马场,小的还没想到呢。”
“噢?”云菀沁秀眉一挑,瞪了瞪葡萄籽似的眼珠。
宋瑞见得左右无人,凑近两步,太监闲来无事,嘴巴比宫女嬷嬷还要长,脸上的笑容很有些意味深长:“昨儿小的伺候时,听到两人讲话,才晓得郁小姐是为了个人才来的。您可知道是谁?”说着,掩了嘴,神秘兮兮:“是三王爷呢。啧啧,可惜三王爷没来,扑了个空……。”
原来郁柔庄是来见秦王的。云菀沁转念一忖:“哦。”顿了顿,“原来那永嘉郡主也是头一次来?”
“可不是。昨儿不知道哪里来的西北风,把人都凑在一堆来了马场。”宋瑞笑着说。
这股风,不仅将人都吹到了荀兰马场,还都吹去了祜龙围场。
要是没记错,那永嘉郡主说过,这次,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去秋狩,还是主动提出来的。
云菀沁只觉得几件事有些联系,可一时,也说不上有什么,朝宋瑞一笑,再不多说什么了。
*
剩下来的匆匆两天,转瞬即过。
最后两天,云家下人给少爷和小姐整理细软。
祜龙围场地处北方,聚集朝廷圈养的各种野兽,两边临山,海拔高,地势也空旷,这会儿功夫,肯定是比京城冷多了,童氏怕一对孙儿受了冻,除了基本行李,准备了好几套厚袄、披风、汤婆子、护膝,连自己勾的毛毯子等取暖物都不放过,叫两人随行带上,以防万一。
临行前一天,童氏又撑着拐杖亲自忙活整理了一堆,命人搬到了花厅内,一沓沓地打着包。
云玄昶恰在厅内喝茶,眼看着下人一堆堆地捆着,跟逃荒似的,哭笑不得,站起身想要阻止:“既然跟着皇家去,内务府自有安排,还有皇室宗亲呢,又不是沁儿和锦重两个人,娘还怕他们被人亏待了?”
童氏啐了一口:“你也说了,别人那是皇室宗亲,宫里的奴才狗眼看人低,自然是先操心他们那些金枝玉叶,万一有个不够用什么的,那自然是先考虑他们的龙子凤孙,忽略了咱们家锦重和沁姐儿怎么办。不成,还是先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云昶哭笑不得,那可是跟着皇家一块儿出游啊,内务府几大部什么不带齐?还有沿路官员呢,怎么会不够用,正要说话,怜娘正在跟前伺候着,见童氏这么一副乡下人进城大包小包的作态,也不禁秀眉一颦,却柔声笑语:“老爷,老夫人也是挂记少爷和大姑娘,老人家的话儿总没有错,先带着也不为过。”
云玄昶听了爱妾的劝说,坐回到椅子内,倒也不是别的,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是堂堂兵部尚书,慢慢打进最高阶层的圈子里,就怕别人瞧不起自己,这么大包小裹的上路,一派乡下作风,叫宫人看到了会丢面子,只是才做过承诺,不会再忤逆童氏,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云菀沁光看父亲的脸色就猜得到他什么心情,只跟弟弟挨着奶奶,默默帮忙。
童氏朝二儿子暗中哼了一声,转过来面朝姐弟二人,一脸和蔼,看起来是与孙子说话,实际是教诲儿子:“还是沁姐儿和锦重懂事。得了一点儿荣华富贵就忘了自己的出身,那不是咱们云家人该干的事儿!想当初,一碗饭还得分着吃,眼下只是带几个包裹就怕人家说三道四笑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虚荣心!?”
听得云玄昶脸色一红,只好闷头不语。
最后两天,云菀沁趁得空的功夫,从香盈袖那边去弄了点儿合欢花回来,研磨成粉大约十五克,跟各十克的桔梗、甘草匀和在一起,制了一满盒的合欢桔梗茶,送去西院,嘱咐童氏每日抓一把用滚水泡开,代茶饮。
童氏的病虽然大半好了,可是梅核气的症状偶尔还是有,尤其清晨更甚,好几次,童氏用青盐擦牙齿漱口时,刷杆尾端抵到喉咙口儿,仍是忍不住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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