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少年正是风姿初成之时,眉眼也定了样,也是器宇轩昂的翩翩公子,只是其眉宇间隐约的戾气生生坏了俊秀的容貌,倒不是难看,却是让人瞧着便无法生出亲近之意。
胤禔看着眼前水汜桀骜的样子眯了眯眼,唇边祭出不愠不火却没有半点温度的笑容,不情不愿的承认这副咄咄逼人的傲慢模样实在难看,若是他择主子,也会觉着跟从了那在水汜侧后方站着的、同胤禩仿佛的三皇子!
胤礽的眼神却只是在水汜面上一掠而过,便着意打量身形隐在他身后的两个年纪相当的孩童。只见那身着宝蓝衣衫的少年面容隽秀,同水汜三分相像,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再是真诚不过;另一人身着玄色,面上并无什么表情,眼底却透着坚毅,想到胤禔曾经对自己说起宫中皇子的形容,胤礽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若是胤禩托得了这三皇子的身,他倒是能得意了,若是胤禛——截住思绪,胤礽深吸口气,垂下眼:他想再活一辈子,所以,他要学会放过自己,要学会忘记!要——
察觉到胤礽的呼吸乱了,胤禔心下一紧,捉住胤礽的手,狠狠在他虎口上掐了一把,拉着他给水氏兄弟行礼。
胤礽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随了胤禔向那几人行礼:“贾琏见过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水汜打量胤礽一回,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起了吧。”这便是父皇给水泱寻伴读?年纪有些太小了,却是不知这小儿有什么本事让父皇高看一眼!
此等情形自然没有胤礽说话的余地,胤禔站起身正欲开口,却听水泱先开了腔:“大哥,泱确实喜欢溶儿这小友,不过他们进宫却是皇父宣召。”
胤礽磨了磨牙:小友!你才多点儿大,就这么副长者的口吻,是故意撩人火儿吧?
胤禔安抚的捏了捏胤礽的手:好啦,乖,咱们一会儿就离开了,咱们大人不计小儿过~
先是东平王世子的独子穆诚,再是这水溶,现在又招来了这个么不是谁家的孩子,父皇,你这么早便为水泱做打算,这心可是偏的没边儿了!水汜咬了下呀,心头火气险些压制不住,却还记得此为何处,遂强笑道:“原来如此,即使父皇宣召,确实不好再耽搁了。”
无人接话,一时间竟是冷了场,三皇子水汶正要开口圆场,水郅身边第一侍从张宁已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行了礼,道:“皇上听说几位皇子都来了,让诸位一同进去。”
皇子同行自然是以太子水泱为首,胤礽直身抬眼正好瞧见水家小子们站在一处,不由得微微一怔:水汜水泱这两人因着眉宇间的迥异的气质很是不同,可是当这两人站在一处时,却是最像兄弟的,并非是因为他们年纪尚小——当是因为两人的身上气息的异曲同工吧,这水汜便似那丝毫不知掩饰的利剑,凛冽寒气逼人,另一个——胤礽正好觑见水泱唇边的一抹笑,怔了怔,怜惜一点点凝在心底。
胤禔抬眼去看走在最前的水泱,这两个如此相像的人怎么就遇上了呢?察觉到身边人的心潮起伏,胤禔心下沉沉叹口气:自己果然不该将胤礽扯进来的么?好容易他护着自家这块寒玉暖了些,只这一面,怕是他这两年的功夫便白费了,现下也只得寄希望于贾赦和胤祉了……
胤礽强迫自己转开眼神,正好对上张宁的眼神,便微笑颔首。
张宁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水泱,莫名的觉得胤礽同水泱有些相似。
在胤礽转开眼后,水泱似有所觉的回头看了过来,眼神在胤礽身上打了个转儿,转回头,迈进大殿。
进了大殿,水家兄弟自然行父子家礼,胤禔行君臣礼,胤礽则是行了跪拜大礼。
水郅瞧着胤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漏的动作,眼中划过兴味,他今日招了这两人进来可是一时兴起,而贾琏的规矩可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弄出来的,水臻也不会做如此招眼的事情,那么,便是家学严谨?水郅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抱过一旁抓着自己袖子的水汨,笑道:“这就是溶儿的陪读?抬起头来。”
胤礽依言抬头,按着规矩,觐见皇上的时候该是垂着眼的,只是,之前见过了那同自己和胤禔相似的兄弟两人,胤礽很想看看此间帝皇同康熙有几分相似。
两人瞳子撞在一处,片刻,还是胤礽先错开了眼神。
水郅微笑不语,心情却是微妙,瞧着胤礽同自己对视的胆色,也明白水臻当初挑人为何会挑上了他,只是水臻这人面上温和实则最是高傲不过,如何容得下这孩子的骄傲扎眼?而他,其实挺喜欢胤礽的。
“贾琏可愿陪溶儿一同进宫读书?宫中师傅都是当世大儒——”
水郅此话一出,众人心情皆是难以言表。
水泱垂着的眸子里满满漠色:贾琏这等年纪进了来,宫中同他年纪仿佛的只有水汨,原来借着自己的名头,父皇却是为他的五弟!
水汜心中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暗自神伤,看了眼水郅怀里的水汨,原来,即使父皇不喜欢水泱了,他这个长子也不会是父皇稀罕的儿子!
水汶的目光在水汨身上打了个转儿,再看一眼胤礽,念过了荣国府的名头,舒心的勾起唇,心情颇好。
四皇子水決立在旁侧,将众人面色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暗自揣度着胤礽的身份,为何让水郅巴巴的宣了人进来查验。
胤禔一愣,皇帝这话说的——倒是谁陪谁啊!
胤礽好歹是按耐下心中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