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走越远,雾越来越厚,雨声也越来越大,到半山腰时,雾已经凝成了水汽,好像天边的雨云压了下来,落到大家的脚面上下小雨。
雷声伴着雨声轰鸣作响,眼前已经白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只能手拉着手,踩着湿滑的小道慢慢往上爬。
余姚耳边的鬓发被湿冷的雨水打的紧贴在皮肤上。
拐过这块大青石,再绕过前面的山坳,就是药房了,小心摸着石头,余姚脸上忍不住露了笑,就快到了。
可过了大青石,等余姚欣喜的目光往远处一扫,脚下却猛的顿住了。
透过白雾,一群灰白壳的螃蟹正冒着雨,排着队,从西坡慢慢下到山坳,轰鸣的雷雨声遮住了周围的声响,不远处的山坳里,螃蟹群的先行军已经到了坡底,不断从西坡上滑落下来的螃蟹慢慢铺满了整个山坳,仿佛给山坳披了一层灰白色的塑料膜。
余姚拉住撞上来的方辰,用力在他掌心掐了一把,眼前的白雾遮住了眼睛,周围的雷雨声遮住了耳朵,在这种半封闭的环境里,人的感觉不自觉的灵敏起来,余姚一动,方辰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拉着赵龙的左手也立马跟着动了。
一个传一个,上山队伍在最快的时间内屏气凝神,静静站在原地,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
从西坡上绕过来的螃蟹越来越多,渐渐从山坳蔓延到他们头顶的大青石,余姚还来不及预警,一只脸盆大小的灰白石蟹就从大青石上翻下来,摔到了紧跟在赵龙身后的士兵身上。
冷不丁的一碰,螃蟹和人都是一激灵,螃蟹下意识的伸钳子,人下意识的往后躲。
一个撞一个,瞬间就牵倒一片,余姚贴近方辰耳边,说了句原地别动,就松开方辰快步跑回去,拉住摔倒的人,从背后抽了镰刀,对准螃蟹,一刀砍了上去。
灰白色石蟹的前鳌还举着,身体却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余姚重新拉着人,把队伍连起来。
幸好螃蟹群也被白雾和雷雨影响了视力和听力,大青石后发生的一切,它们并没有察觉,余姚绕到大青石前,拉着人避到石头上,等螃蟹群过去。
整整一个小时,螃蟹才从山坳里翻过去,期间有几只掉下来的漏网之鱼也被余姚迅速解决,直到山坳里看不见螃蟹,余姚才重新带着人出发。
漫过山谷的螃蟹,让余姚有些担心药房里的余爸爸,脚下忍不住加快,带着人迅速穿过山坳,爬上了药房所在的向阳坡。
看着药房院子破烂的木门,余姚心里一紧,推开门就要进。
趴在窗户上,余昊看着窗外漫天的白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想回屋睡觉了。
结果刚转身,就听见门边的铃铛在响,伴着屋外沉闷的雷雨声,轻摇的铃铛声有一丝不真切。
就在余昊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铃铛又响了一下,余昊一边回头大声喊人,一边又趴回到窗户上,伸手抹了抹窗上的玻璃,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
还是一片白茫茫。
余昊恼的跺跺脚,却不敢伸手去开窗户,只是回头对着赶来堂屋的大人们小声喊,“有东西进来了。”
余建行摸着门边还在颤的铃铛,脸上神色凝重,握着手上的长棍,对身后跟过来的青壮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贴到了门后的石头墙上。
而屋外,余姚清楚的看见了余昊贴到玻璃上的大脸和屋内匆匆赶来的人影,然后透过堂屋的玻璃,看见了领头男人凝重的脸色,余姚热沸的兴奋一凉。
他们不知道是她来了……
看那领头男人的脸色,余姚估计这会儿她要是直接从堂屋大门冲进去,看见的不是乱棍就是呼啸着抡过来的镰刀。
让方辰他们在院里等,余姚小心的凑过去,贴着墙,轻轻敲了敲玻璃,趁着他们下意识往后退的瞬间,迅速伸手在玻璃上画了个胖乎乎的……猪头。
余昊本来就靠在窗前,听见玻璃响,余建行立马伸手把人拉了回来,快退两步再回头……就看见窗户上画了个死肥的猪头?
看见猪头,余昊脸上先是一喜,可嘴角还没勾起来,就立马变了脸色,耷拉着脸跑去推开门,对着门外大声喊:“你就不能换个暗号。”
余昊突然跑去推开门把余建行吓了一跳,手上长棍立马握紧冲了上去,然后就听见余昊怨声怨气的喊了一句。
再然后就看见门外一个浑身裹着白雾,脸上嵌了一对湛蓝眼眸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这不是顺手嘛,再说这暗号多好,金猪哎!”再说了,这是咱们最常用的,画别的我不是担心你看不出来嘛!余昊属相是猪,从小到大,余姚就喜欢拿着属相捉弄他,经常在留的纸条上和他的包书皮上画个大肥猪头。
说着余姚就伸手刮了下余小弟的脸蛋,很是“嫌弃”的说:“白胖金猪都变黑耗子了。”
“你才变黑耗子。”余昊立马伸手拍掉一直黏糊在自己脸上的手,心里别扭却受用的嘀咕:黑耗子你还摸。
余昊身后站着的是余爷爷,余爸爸和余二叔。一个都不少。余姚鼻头一酸就抱了过去,几个人好一顿黏糊,余昊在一边看的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眼酸,这差别待遇啊!
黏糊完了才想起来还有一群人晾在屋外。
赶紧出去把人从屋外拖进来,一群人见了面才发现,竟然还有不少熟人。
余建行以前在文登岛待过,两年前刚调到内地,走之前就在赵龙手下待过,虽然当时余建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