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前一日,池南小城飘起了雨丝,等到上元节这一日,雨越发下得大了起来。官府原本有心举行的灯节,都不得取消。刘妇人来钟宅窜门时,笑着说:“我从小到大,只要官府起心要举行灯节,这雨就会提前一天下来。如果是民间自发举行灯节,这几日就会晴天。”
满院子的女人们,都不是执意要赏灯火的人。大家笑过之后,跟刘妇人打听那些旧闻起来,听她说得越多,大家越是觉得怪事连连。刘妇人笑着说:“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是听家里老人们说起过,我觉得大约是太过凑巧的事情。说有一任知县大人连着三年有心由官府举办灯节,却连着三年的上元节前就飘起雨,而且是等到上元节的当天,更加是大雨滂沱,人们是连门都快出不了,知县大人也不得不熄了那份与民同乐的心思。”
过年时,刘宅的事情多,刘妇人有些日子没有这份闲心坐下来的聊天,而钟宅的女人们,都不是口多的人,这话茬儿一打开去,她越更说得多了起来。她娘家兄弟在池南小城做生意,已经站稳了脚根,连带着还拉扯起家里旁的人,这才有空抽一个人跟刘柱一块去州府去瞧一瞧那里的生意前景。钟宅的人,听刘妇人的话语,大家都觉得那事十有八九能做成下来。刘妇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说:“州府那地方可大着呢,我娘家兄弟就是会处人的人,也要混一些日子才行啊。”
她转头瞧向闻春意问:“闻家妹子,你说我娘家兄弟和我这小生意在州府可做得起来?”闻春意瞧着她的神色,笑起来说:“你们只要有心去做,别人做得下来,你们一样做得下来,至于能挣多少银子的事情,那就只能各凭本事眼光和运气了。”刘妇人轻舒一口气,说:“我家爷和我兄弟也是这般说话。说我们不行歪门邪道做生意,银子少一些没有关系,能养得活一家大小才是正事。”
闻春意也觉得刘柱经过这一年的事情之后,面上瞧着还是一样的憨实乐观热情洋溢。内里多少变了一些,少了那种冒然的冲劲。而钟池春偶尔提及他时,又变成从前那种略带亲近一点色彩的刘爷,而不是跟前一年回来时,口口声声都称他为刘大人。两人因为邻居的关系交往也多了起来。遇事时,刘柱也会主动寻上门说话。刘柱趁着钟池春空闲,直接请钟池春闲时顺带指点一下刘小弟的功课,钟池春心里还是喜欢刘小弟这个孩子,也顺其自然答应下来。
钟宅和刘宅的关系因此又再进一步,男人们的交情深厚起来,刘妇人和钟宅的女人们交往更加没有拘束。她遇事纠结想不透时,也堂堂正正上门来寻五夫人出主意。至于她们说了什么样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去打听。只知道刘柱的父母再一次改变主意,愿意等到儿子在州府安稳下来。继续跟着他们一家人去州府居住下去。而刘家别的兄弟们,听说此事上门来说过话,过后,他们欣喜若狂的离了刘宅的家门,妯娌们之间来往比从前还更加的亲近起来。
大家说着闲话,闻春意转头瞧着刘妇人眉目飞扬的神情,她实在忍不住打趣她说:“刘嫂嫂,这刘大人快要不在家的日子,你这表现出来小鸟语花出笼子的神采,让刘大人只怕是出行时。心里都不会太过痛快。”刘妇人的脸略红了一红之后,立时恢复平常色泽,她很是轻快的说:“我和他老夫老妻了,再说我们刚成亲时。也不曾黏糊拈酸吃醋过,如今就是重新学过做给他看,也抵不过外面那些年轻小女子们的风情。
我早想明白了,我这么一张老脸,就是这样一个直性子的人,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受得住。我就不用再白费功夫。把自已涂抹得不成人样,反而逗人嫌弃。他也跟我说了,其实受不了女人们爱涂抹的那些脂粉怪气味。”五夫人在一旁听了刘妇人的话,她笑着点了点头,说:“其实男人们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色中人,只不过大家都闹那些事情出来,他们跟着凑热闹多一些。却不知有些人和事,沾上了手,就甩不开去,反而会坏了从前的夫妻情份。
我活到这么大的年纪,看多了那些妻妾相争,最后一家人不合,闹到后来血脉相通嫡子庶子都成为生死仇人,瞧着一个好好的家败下去,说来说去,都是男人贪心做怪,而女人们舍不下那份旧情,终究最后害人又害自家儿女。”刘妇人很是庆幸不已的拍拍胸,说:“我是庆幸去年那事没有成真,要不,我今天那有这么轻快的日子可以过,只怕我家小弟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前程。五婶婶说得对,我以后要是再遇那样的事情,一定要舍男人而就儿女。”
这话风转换速度太快,不过刘妇人有这样的想法,大家又都觉得不错,实在是刘柱闹出一桩又一桩这样的绯色事件,让人对他女色方面的把持力有所怀疑。刘妇人是他的身边人,如此执着要刘柱父母跟着同住在一处,大约心里也是有这份担心。闻春意说不出那种虚伪的话,她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头,说:“凡事往好处想,今时不同往日。你做事养得活自已,你又有小弟这样的好儿女。刘大人只要不是一个傻子,都不会再做糊涂义举,来坏一家人的安宁。”
如果要说刘柱对女色特别的上心,闻春意做为旁观者都觉得他不是一个重色的人,他只不过为人太过热心肠,容易被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的外在所迷惑。而偏偏刘妇人又是一个难得爽朗的女子,少了那份柔弱极需男人撑着行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