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炎热难抵,闻春意陪着晨哥儿午后歇息了一会。近来孩子又长大了一些,日日跟着五老爷在外面走来走去,性子也开朗活动了许多,跟闻春意说话时,能带出许多的新鲜事情。母子两人每次在一起时,都如同重别多日的人,那般的亲近欢喜。
闻春意在房里守着午睡的晨哥儿,听着外面低低的话语声音。钟宅这般的热闹,她很快的接受下来。除去四夫人比一般人遇事爱哭外,旧院子里的四位嫂嫂,都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再说钟家各房早已经分家,家风也算清正,大家彼此相处方面,没有人存在着占便宜的心思,反而互相都能体谅一二。闻春意打从心里庆幸不已,觉得好人还是有好报,瞧一瞧,她迎进来的人,纵然是在最初时,有一些小事烦扰,可到后来,彼此还是能够互相体谅对方。
晨哥儿醒来后,母子两人抱着又黏糊好一会后,母子两人才出了房门。恰巧钟池用妻女正一脸笑容站在房门外,那手势正是要拍门的动作。乐儿小姑娘立时牵住晨哥儿的手,欢喜的说:“弟弟,走,叫祖父带我们出门。”姐弟两人牵着手,抬眼瞧着各自的母亲,见到她们都是笑着点头后,两人欢喜的手拉手离开。用嫂嫂瞧着自家女儿跟闻春意笑着说:“从前家里她最小,瞧着就是一个娇性子。
如今看她当姐姐,还挺有模有样。”闻春意也是一脸感叹的神情,她原本也觉得乐儿大约对晨哥儿是一时的兴趣,却不想小姑娘是这么的长情,照顾弟弟还是挺用心,事事都冲在晨哥儿的前面,遇事她绝对往前冲。闻春意笑着说:“你和用三哥生的孩子,自然是特别的懂事让人疼爱不已。”闻春意因此私下里待乐儿自然要比住在钟宅里另外四个侄子亲近一些,衣裳布料都要多准备一份,幸好钟宅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子。大家瞧见都觉得是应当的份。
钟池用妻子瞧着闻春意面上的笑容,她跟着欢喜起来。她以前想着寄人篱下时,心里总有一种散不去的担忧和郁闷。而如今在钟宅里住下来,大家反而相处得如同一家人一样。闻春意并不是那种天然亲热体贴入微的人。可她处处表现出来的淡然处之,更加有一种待家人的气氛。用嫂嫂瞧着女儿那一身粉彩的衣裳,跟闻春意说:“十八,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刘嫂嫂要我跟你说,就是那两个厚脸皮的女子。”
闻春意微微皱眉起来。那一主一仆两位年轻女子为何会主动寻来做客?闻春意走了出去,一眼瞧着院子里大大的遮阳伞下,五夫人正招呼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的身边陪侍着一个年轻丫头。闻春意转头瞧一瞧屋檐下安静坐活计的人,她悄无声息的挨近刘妇人的身边,惹得她抬眼望了过来。闻春意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悄声说:“那人怎么会来我这里?”刘妇人一脸讨厌的神情望一望院子里的人,低声说:“听说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她,说:“她到底有几条命,能让男人们救了一次又一次?”“噗”刘妇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跟闻春意说:“那一会,你大约是睡沉了,没有听见她说,是因为你家钟大人指挥得当,我家男人才能这般快速反应的救下她们主仆二人。”闻春意顿时无语起来,她从刘妇人的针线箩里拿出布料来,随意开始帮着做起布偶的耳朵起来。刘妇人瞧着她,笑着鼓动说:“你不去会一会人,瞧上去还是挺清秀多才的一个美貌才女。”
闻春意瞧了瞧那方向,摇头说:“我没有多大兴趣去见人。有五婶招呼她,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她眼神落在望过来的方成家的面上,冲着她招一招手。方成家的放下手里活计,赶紧行了过来。低声说:“少奶奶,可有事吩咐?”闻春意微微笑起来说:“你去后院寻一寻乐小姐,跟她说,要她把她祖母带去瞧后院的花儿。”方成家的笑了起来,立时往后院走去。刘妇人笑着跟闻春意说:“我瞧你家五婶的修养不错,那样的人。都能陪着说话。”
闻春意笑了笑,叹息着说:“来者是客,哪怕是这种不受欢迎的客人,都不能一下子得罪了。”刘妇人轻摇头说:“这两人脸皮很厚,只怕来了又会再来。”闻春意淡淡一笑说:“我会招呼下去,下次她再来,直接跟她们说,男主人未归家,暂时不会外客。”闻春意实在是无心应付这样的人,这那是上门来感恩的人,明明是上门来报仇的人。刘妇人瞧着闻春意一脸佩服的神情,说:“你不担心钟爷回来误会你的用心?”
闻春意轻叹着说:“我行事只要不偏差,想来他对我厌恶招待那些心思杂多的小女子的事情,也不会放在心上。”刘妇人神情动了动,她轻点头说:“我以前想得太多了,这样的人,是要怠慢相待才行,要不然,最会得寸进尺。”这一主一仆在客栈安住这么些日子,听说已经在接做针线活养自个。而闻春意听幕僚先生提了提,说这两人都不简单,竟然已经招惹得男子主动为她们付客栈的住宿费用。
闻春意无心去见那一对主仆,而那两人在乐儿奔过来扯着五夫人要往后院去时,她们不得不主动提出来告辞。小丫头引着她们往院子门口行去,那位年轻的女子,眼光落在闻春意的面上,她的眼里隐隐约约有着愤懑的情绪,她不过是想让日子好过一些,为何这些女人都要用那般的眼色瞧着她。闻春意在她瞧过来时,抬眼望了她一眼,然后淡然的转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