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公忙安排去了。
圣上这才坐回到龙椅上,与蒋慕渊道:“你说顾家那几个兄弟要请缨回去,这可都是你在说,娶了人家的妹妹,就能替舅哥们拿主意了?
让他们几个自己来见朕,要打回去,就来御书房里说说明白,这仗怎么打、打多久、需多少军资粮草。
年轻人做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要前后想清楚。”
蒋慕渊垂首应下,先退出了御书房,使人去西林胡同传话。
如圣上所言,的确是他替顾家兄弟们拿了主意,可正是因为他知道舅哥们的性情,才会在御前说出那般有底气的话。
三位皇子俱在宫里,得了消息,很快便过来了。
北地破城的消息,三人都清楚,脸上神色亦是凝重万分。
孙禛一路走,一路与孙睿道:“那狄人是天降神兵?这个季节,到底是怎么顶着大雪,从草原深处杀回北地的?来得悄无声息,一来还就破城了!哪有这么巧的时机?顾家到底是怎么守的?”
孙睿绷着脸,一直没有说话,又冷这个脸,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有在听孙禛的话。
一个嘴巴不停,一个沉默无言,直至到了御书房前,孙睿才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看了弟弟一眼,低声道:“事关军情,千万记得谨言慎行。
顾家守了几十年,从未失过城池,他家女儿又刚刚嫁给了阿渊,你这个时候指责他顾家,不合时宜。
父皇是叫我们来听着的,不是让我们高谈阔论的,你要想说,下回父皇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吧。”
说完,孙睿也不管孙禛,先一步迈上了台阶。
孙禛落在后头,恼得直撇嘴。
嫁了个女儿到宁国公府,与皇家做了亲家,就可以丢城池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孙禛心里再忿忿,也不至于在此与孙睿起争执,自顾自气了会儿,也就作罢了。
等孙禛进了御书房,就见二皇子孙淼已经到了。
孙淼站在一旁,显得十分谨慎。
他自幼资质一般,母妃又不得宠,一直不受圣上看重,除了幼时考校功课,他几乎没有进过御书房,更别说是议政之时了。
虽不知今日为何得了这样的机会,但孙淼一心不强出头,只规矩地“听”。
几位大人们各抒己见,孙睿与蒋慕渊时不时在圣上的授意下讨论几句,直至外头通传,说是顾家三兄弟到了。
殿外廊下,顾云齐三人的神色凝重万分,按说是头一回面圣,该有些紧张才是,可今日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夺去了他们所有的心神,此刻脑海里只有打回北地一个念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而且,蒋慕渊让听风到西林胡同传他们时,已经知会过了眼下状况。
他们知道,除了顾缜和几乎可以断言已经不在了的田老太太,顾致清、顾云肃与蔡氏三人,也战死了。
却不知其他人此刻身在何处,薛平打听到的“没有回来的顾云婵和江家几兄弟”是否活下来了。
为了朝廷的江山,为了北地的百姓,也为了不知所踪的亲人们,他们必须回去。
三人跟着内侍入内,叩首行礼。
“都起来吧,”圣上道,“北地战局,你们应当都听说了,来跟朕讲讲你们的想法。”
顾云宴拱手,道:“臣等父叔兄弟、族亲,没有守住北地城池,叫狄人攻入城内,是顾氏一门辜负了朝廷的信任。顾氏深知此罪万死难辞,只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臣等兄弟随大军夺回北地。”
“就你们三个?”圣上问道。
顾云宴抿唇,道:“还有内子葛氏、弟妹朱氏,葛、朱两家亦是北地守军。”
圣上睨了顾云宴一眼。
孙禛却是没忍住,低声道:“怎么打仗还带女人?”
顾云熙是急脾气,若这话是圣上说的,他许是还掂量掂量,偏是个比他年纪小了好多的孙禛说的,他就憋不住了。
“三年前有奸细入北地,内子朱氏亲手绞杀两人;战报上有书,五弟妹蔡氏,与五弟一块战死;家仆传信,二姐云婵与夫家兄弟上了战场,恐也已经……”顾云熙深吸了一口气,哪怕是顾云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他都没有低头,一字一字道,“我顾家子弟,无论男女,皆能战!”
“好!好一个皆能战!”圣上抚掌,起身道,“既如此,朕便允了,肃宁伯为主帅,蒋慕渊为副将,你们兄弟为先锋,择日领兵出发,给朕把北地收回来!
京中其余勋贵子弟,只要是愿意赴北地上阵杀敌的,皆可往!”
御书房里的决断,霎时间传遍了全京城。
北地陷落破城,自是引起了一片哗然,尤其是有亲人在北地的,更是心惊胆颤。
眼下狄人驻守山口关,只要裕门关未破,京城倒无需担忧,因而百姓们此刻关心的是北地能不能收回来,有哪家子弟会响应圣上,奔赴北境。
而连女人一块上战场杀敌的顾家,有人佩服、亦有人摇头。
“弱质女流,能顶什么用?不留在家里管孩子,上了战场,能杀敌吗?”
贾家大娘坐在边上一桌,听不得此话,道:“花木兰能代父从军,穆桂英能挂帅领军,女人怎么就不能杀敌了?这位兄弟一看就是京城人士,从未去过边疆,那儿的女人,哪个没点本事?”
“有本事还能叫破城了?”
“破城就是没本事?”贾家大娘冷笑,“你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再说一遍,破城是那些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