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毕竟是单氏的好友,顾云锦作为侄女,不好顺着单氏说她们长短,就只能听着。
可她越听越想笑,只能强忍着笑意,憋得厉害。
照顾云锦这几天跟单氏的相处,单氏这番话应该是真心的,可见沈嬷嬷说她护短是一点没说错。
顾云锦其实已经忘了在北地时与单氏的相处了,按说从前单氏没有这般疼过她,数年不见,这位护她护得厉害,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有人真心待她好,还是叫人心里暖暖的。
顾云思也过来了,晓得了来龙去脉,撑着腮帮子瘪嘴:“我真不想给她倒媒人茶了。捧着我,踩着云锦,这是想让我们自家姐妹先闹起来?什么居心嘛!”
不止是秦夫人一个,今儿个上门的客人里,几乎各个都是夸顾云思,还冷落顾云锦的。
有部分人,倒不是真的介意顾云锦那些名声,而是想方设法地要拍单氏马屁。
顾家三个姑娘,顾云霖是姨娘生的,顾云锦是隔了房的,只顾云思一个是从单氏的肚子里出来的。
京城的将军府是单氏当家,那可不死盯着顾云思夸嘛!
不止夸她,丰哥儿、巧姐儿,半大孩子都得了一堆赞誉。
丰哥儿稍大些,能跑能跳的,夸的词多样些,巧姐儿还小,能夸的就少,一溜儿夸她长得好的,慌得朱氏借口孩子饿了,一把塞给奶娘抱下去,不许旁人再夸。
襁褓中的女娃儿是最夸不得的,如今白白嫩嫩的样子,被人夸得变丑了,那就糟心了。
顾云思又道:“别理会她们,就是丑人多作怪!”
来做客的夫人们,哪怕年轻时,模样都不可能比过顾云锦,可不就是顾云思口里的“丑人”嘛。
不过这话不能传不去,单氏捶了顾云思一拳:“别浑说!”
顾云思弯着眼直笑,拉着顾云锦、顾云霖去她屋里说话,一道商量过些日子请姑娘们来玩的事儿。
将军府、秦府同住西林胡同,黎夫人就先送秦夫人回去。
秦夫人一直绷着脸,心里憋不过,道:“她今儿个算什么意思?
她进京来,我比谁都欢喜,也比谁都看重,席面上,不说你,我还替她寻了多少人来,一心想让她认个人,往后好站稳了。
可她呢,为了个扶不起来的隔了房的侄女对我冷脸。
我说顾云锦说错了?那姑娘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挑的?
说亲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还摊上那么多流言。
是,她勇敢,她巾帼不让须眉,她能提着水桶救火,连小王爷都当着满酒楼的人替她说话,可那些名声,在说亲时有用吗?
她越厉害,人家越不想结亲,不想娶这么一个媳妇进门!
哪怕是我豁出去脸给她说好话,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说个四、五品的人家就偷着乐吧。
可看人家那意思,要比照着太师府寻,我哪儿给她寻去?”
黎夫人浅浅笑了笑,道:“那顾姑娘,认得的是宁国公府、平远侯府、肃宁伯府的姑娘,与郡主、县主们一道玩着,那眼界呐,哪是我们能比的,可不就朝着公候伯府家去了嘛!”
“公候伯府能瞧上她家六姑娘?”秦夫人冷哼道,“她怎么不干脆找皇亲国戚去!”
黎夫人道:“要我说呢,将军夫人是刚进京不晓得情况,您现在给她挑,她还不念着您的好。
您冷她几个月,等她自个儿琢磨过味道来,就晓得是异想天开了。
那六姑娘腊月要及笄的,到时候,她们比您着急,少不得回头来求您。
您到时候再帮着相看,她们也不会挑三拣四的。”
这些话,秦夫人听进去了,颔首道:“是这个道理。”
远在两湖的荆州城又开始落雨了,时大时小,持续了数日不见停。
蒋慕渊走出议事厅,沉着脸回到书房里,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东安县的疫情并没有控制住,因着远离灾区,县府并未防备,等发现不对往荆州送信时,收留了远方亲戚的那一户所在的村落,就已经陷入了疫情之中。
哪怕蒋慕渊赶过去了,对当地官员耳提面命了一番,疫情依旧在爆发。
不止东安县,永州府其他村县,甚至两湖其他州府,都有因难民投奔亲戚而产生疫情。
忙了数天,蒋慕渊才与两湖总督金培英碰了个面。
金培英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好些年了,几次轮替,他都紧紧扎在两湖,对这儿的状况是最清楚的。
蒋慕渊最初抵达时就已经与金培英见过了,金总督嘴上应得极好,事情也都一样样分发下去了,效果却着实一般。
金培英哀声叹气,说灾情太重,底下官员顾了东头缺西头,要么就是各自有想法,没有齐心协力抗灾。
总归,表面话是极好听的。
蒋慕渊听了会儿就不想听了,官场上的这些东西,他听得多了,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金培英在这儿耕耘了这么多年,说自个儿弹压不住底下一层层的官员,这是骗谁呢。
若说私心,也就他金培英最有私心了。
不过,就算心知肚明,蒋慕渊还是要留着金培英,不能直接撸下去。
圣上说的“该罢就罢、该砍就砍”,蒋慕渊也就听听算了,他真有理有据砍个不入流的小吏,御书房里不会有什么意见,可若是对着总督开刀……
金培英心里明白着,就与他东拉西扯的,反正谁也奈何不了谁。
惊雨进来送饭,刚摆下,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