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我有什么干系?”南宫离修士说道。“我不喜欢你的行事方式。”
“但我喜欢你的行事方式,”玉摧红笑道,“并且还可以加以利用。”
“还能利用?”南宫离修士奇怪的问道,“怎么利用?”
“善意的利用,不着边际的利用。”玉摧红不看南宫离修士,只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酒,继续说道,“我听说,裘三两十三岁的时候,在扶夷江遇险,武功尽失,筋骨寸断,本来大家都认为他是死定了。”
玉摧红顿了一下,南宫离修士咬唇不语。
玉摧红又道,“六年之后,他竟然可以回来复仇,而且是铁骨铜皮,武功高强,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奇遇?”
“这个,可得玉摧红您亲自问问裘三两了。”南宫离修士道,他嘴角残留这不易觉察的微笑。
“可巧的是,昨天晚上在宁王的南极宫,”玉摧红继续说道,“也有个孩子,也是十二三岁,他叫钱多多。”
很可惜,南宫离修士完全没有反应。
玉摧红继续道,“当时,他武功尽失,筋骨寸断,还中了剧毒。”
这件事发生在万众瞩目的滕王阁大会前一天,又正好在宁王的家庙里,所以在南昌城传得人尽皆知。
玉摧红讲到这里,又故意停了下来,期待着南宫离修士的回应,修士依然没有吭声。
玉摧红叹道,“你这个人真的很闷。”
南宫离修士冷笑道,“你这个人真的很罗索。”
“而我,现在却只想找你这么闷的一个人,以解我个人的倾诉yù_wàng。”玉摧红说道,“我还听说,某一种奇怪的盔甲叫做天衣猬甲,可以挡住火枪的弹丸,不过,我在欧洲法兰西国的巴黎圣母院见识过,被弹丸击中穿着天衣猬甲的红衣主教大人,虽说没有死,但是还是受了些重伤,不出血的内伤。”
“那又怎样?”南宫离说道。
“不能怎么样,”玉摧红说道,“听说喝着红酒会让内伤创口发作,更加疼痛,说不好还会死亡。”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南宫离不动声色说道,“你的心不累吗?”
“可不是嘛,”玉摧红喝着酒笑道,“不然,怎么会想起到南宫修士喝酒忘忧,好在玉某的毒散了,可以喝酒了,这修道院的酒啊就是有年头的好酒。可我操心那个孩子的命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那孩子后来又如何?”
“你肯问这孩子的命了?”玉摧红笑眯眯地说道,”当我把孩子送给龙虎山正一教老人家张再乾道长时,乔四的马车恰逢其时出现了……”
玉摧红适时地扫了南宫离修士一眼,听到“乔四”二字的时候,南宫离修士低下了头,拿着酒杯的手,仿佛在轻轻发抖。
“他非要邀请我泡个温泉澡,并要我保守秘密。”玉摧红笑了一下,道,“然后,我就到你这里喝酒了”
“我的酒不多了,你喝完这杯就回吧。”南宫修士冷冷说道,他心道,“这玉摧红倒是会直钩子钓鱼。”
“那可不成,葡萄美酒夜光杯,我必须喝醉,再你扶我出去,喝醉有人扶,神仙享的福。”玉摧红举起空酒杯,嬉笑着讨酒,道,“你这个人很无趣,每次喝酒都是我醉,而你不醉,也好,众人皆醉你独醒,众人皆乐你独悲,南宫这个人不义气,都是一个人偷偷的醉,就算我在你这里醉了,你也不必相送,瞧见没,门外六扇门的马车,那大胡子车夫就等着我,那可不是宁王的镀金马车,六扇门的马车,鞍子是铁的,就是一块铁。”
说完,玉摧红有些醉态地大笑。
南宫离修士无语,默默地给玉摧红斟酒,那红色的酒液旋涡般冲进深口大酒杯,片刻间散发出迷幻的琥珀色彩。
两个人一杯我一杯,浅笑不语喝下去,直到玉摧红不知真的喝醉了,还是假的喝醉了,摇晃着扣门而去。
长夜漫漫,孤灯而明,人静声稀,南宫离抚摸着玉摧红留在酒榻边的狼头头饰,心里想着,那玉摧红从草堂温泉那装睡,心里惦记着那可怜的小男孩钱多多的命运,等到第二天唐寅带着侍女离开,又装作身体不适离开了草堂温泉,偷取了房间里的狼头头饰,轻功一展,后面跟踪着无数枪口……
赶在日落西山上演一个双簧戏,“南宫离”与“裘三两”,同时,不同人,在同一个地方出现,随后,摆脱追踪,又神不知鬼不觉潜回草堂温泉,又陪着失望而归的乔四喝得大醉,嚷嚷着茶酒对饮不尽兴,公然堂皇地坐着乔四派遣的车到达南昌驿站,来南宫离这里喝酒,又悄无声息还回了那狼头头饰。
想到这些,南宫离突然胸口不适,按住胸腹,猛一下吐了几口暗红地血,原来这天衣猬甲能防弹保命,却不是刀枪不入,乔四算尽心机,短距离射击短火铳子弹还是重击了身体,受到重伤,适才与玉摧红喝酒,又活了血脉,又让凝结的旧创口迸发,冲出些淤血。
玉摧红已经估算好那裘三两身受重伤,也估算好乔四盯紧了南宫离,竟然冒着“裘三两”扮相,演个双簧给六扇门看,其实,在南宫离看来,破绽百出,世间哪有这样的“裘三两”,一追就跑,却不想着反戈一击,再潇洒而去。
南宫离想笑,但一笑更加皱着眉头,内伤更疼,他知道,这次玉摧红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他。
这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别人的命!
这江湖血腥早已成了武林的定局,这暴力也都成了武林的影